莫相离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后悔了,她知道他有多骄傲,让他向她下跪求她原谅,她岂不是在折辱他的骄傲?她不敢面对景柏然的视线,目光一转,瞪着天花板不作声了。
景柏然死死地盯着她,若是以往,他肯定转身就走。可是现在面对的这个女人,是他想用尽一切办法挽留下来的,如果有一丝机会,他都不愿意放弃。
有句话叫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跪娘亲。而此刻,若是以一跪就能让她重回他身边,他并不介意跪下求她,“你确定?”
莫相离没有看他,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逸出半句心软的话,她是料定他不会跪她,因此笃定自己能用这种方法让他离开。然而事情总会有出乎意料的时候。
见莫相离半晌没吭声,景柏然站起来,重重地跪下去,莫相离大惊,一边伸手去扶他,一边被他的行为逼出了泪,伤口痛,心痛,她的心苦不堪言,“不要,不要跪。”她怎么会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她怎么能伤害自己最深爱的人。
景柏然保持半跪的姿势,定定地注视她,她的痛苦他何尝不知?每当午夜梦回,一想到她在痛苦中煎熬,他就恨自己,明明想给她幸福,却总是在伤害她。
他也曾试过放手,可是最终他还是失败了,“阿离……”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莫相离打断他的话,松开他的手,疲惫地躺回病床上,闭上眼睛不看不听,景柏然直起身来,看了她许久,这才转身离去。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莫相离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终究是不忍心折磨他,所以她只能对自己残忍。麻药过后,她身心皆痛,真想就此死了算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她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轻贱自己,为了孩子,她也要打起精神。
莫相离想着,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很不安宁,梦中一个场景一个场景地换,等她惊醒过来,已经浑身大汗淋漓,伤口的痛已经没那么剧烈,她看着空落落的病房,突然觉得很孤单。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视线尽头,所见到的人赫然便是景柏然,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沉默地走进来,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沉默地走出去,不给莫相离造成半点压迫感。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算他不出声,对于莫相离来说,内心也是受关煎熬的。看着他默然走出去,莫相离回头看着保温桶,鸡汤的香味飘散出来,悄无声息地侵占她所有的嗅觉,就像景柏然这个人一样,那么强势那么霸道那么不容人拒绝。
莫相离突然就恼怒起来,她倾身去抄起保温桶就要掷出去,保温桶外的温度让她的动作一滞,她颓然地放下来,心想:她不是心软,而是不想糟蹋粮食。
几番说服自己,她才拧开保温桶盖,记忆中的鸡汤香味让她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顿时又震天响起来,她捧起来喝了一口汤,汤汁鲜美,烫得她直哆嗦,鸡汤在舌尖打滚,可是她却舍不得吐出来,玛丽雅的厨艺实在让她不敢恭维,过了大半个月地狱般的日子,现在这样鲜美的鸡汤让她食指大动,也顾不得清高,狼吞虎咽起1;148471591054062来。
景柏然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她一脸满足的吃相,心情略松了松,只要她不扔掉,他就心满意足了。他转过身去,打算去看看孩子,迎面却走来一名护士,“请问你是莫小姐的家属吗?”
景柏然点点头,护士道:“请你去趟儿科大卫医生那里,他有些关于孩子的问题要跟你说。”
景柏然闻言,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的拳头握紧,该来的总是要来了,再看了一眼病房,他转身跟护士走了,来到儿科办公室,大卫是个混血儿,见到景柏然时,脸上浮现一抹惊讶,“Eric,好久不见。”
景柏然看到大卫时,也是一愣,随后伸手与他握了握手,“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调到拉斯维加斯来了?”
“调来两年了,你最近好吗?洛小姐也好吗?”大卫三年前在纽约最后一次见到景柏然,是景柏然与洛琳一起接待他的,他对洛琳的印象很深刻,那是一个冠绝群芳的美女,让人一见之下难以忘怀。
景柏然垂了垂眸子,淡淡道:“还是老样子,你呢,看你在这里似乎比在纽约开心?”
“哈哈哈,对,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大卫根本没想过景柏然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对,是关于昨天莫相离剖腹产下的孩子的问题,护士告诉我,你有些关于孩子的问题要跟我说,请问?”景柏然直接切入主题,听说孩子有问题,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紧。
“哦,那孩子是你的?原来你没有跟洛小姐结婚。”大卫很是惊奇,抬眸一看景柏然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讪讪的笑了笑,指了指椅子道:“坐下再谈。”然后他拿出检验报告,开始对景柏然说起关于宝宝的问题。
大卫说了许多,最后道:“孩子已经确诊为地中海贫血症,目前我们对孩子还在进一步观察,看她是重型还是轻型,经过现在的观察,我们还不能马上确定下来,如果是重型,就要马上输血治疗。”
“输血治疗?”景柏然浑身一震,他查过关于地中海贫血症的资料,知道输血治疗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最终也会需要换骨髓,这些天来,他不停祈祷上天,只是检查错误,又或者孩子只是患了轻度贫血,可是现在看大卫凝重地神情,只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