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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未央宫。
御书房里,皇上正脸色沉沉地看着跪在地上,戴着手镣脚镣的曲福城。
“朕听太子说,你揭发宸王在外头大肆做生意,滥用私权谋财,可有这回事?”
在牢房里,一听到皇上要亲自提审他,曲福城便隐隐觉得不妙。皇上总不可能是褒奖他揭发有功吧?一定是要当面核验一番。至于为何要当面问他……若心中对太子的话没有怀疑,岂有必要多此一举?
但皇上却也只是怀疑而已,如果他硬着头皮强撑下去,也未必会露出什么破绽。
事已至此,难道他还能将太子给供出来不成?若是如实招了,皇上非但不会说他认错态度好,反而会责怪他和太子沆瀣一气。觉得他在牢房中都不安分,还是趁早杀了为好……这等冒险之事,他是不会做的。
为了能让自己多活一阵子,自然还是要站在太子这边。没办法,既然已经开始,便只能硬着头皮一错到底了。
“回陛下,是有这么回事。”曲福城很“诚实”地说道。
皇上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曲福城继续“诚实”道:“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有负皇恩。在狱中思来想去,觉得这样的大事,罪臣既然已经知道了,以忠君之故,理应禀报给皇上。不然知而不报,又是一大罪。如此对圣上欺瞒,罪臣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啊……”
说完,重重叩首于地,好像顷刻间就要老泪纵横似的。
“如此说来,曲卿的意思是,如此做,倒是为了不辜负圣恩了?”
曲福城叩在地上的头点了点。
“不负圣恩?曲福城,朕看你是死不知悔改!”皇上的声音陡然大了些,语气中,已满是奴意。
曲福城惶恐地跪在地上,额头紧挨着地面,大气儿不敢出。身子却是被皇上这满是怒意的陡然高声给吓得瑟瑟发抖。
皇上也不和他多啰嗦,直接道:“曲福城,你在牢里还这般不安分,为的不过是谋一个活命……你没有想过,贪污之罪,朕只是判了你一人的斩首之刑,和你家人并无关联;但若欺君之罪,只要朕一个念头儿,便可抄斩你满门。一人死,和让你全家跟着你陪葬,哪一个更合你所愿?”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罪臣糊涂,望陛下开恩哪!都是罪臣一人犯下的错,和罪臣家人无关,还望陛下明鉴哪……”曲福城吓得慌忙地在地上叩头,一下下儿的落地闻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招来。从三淮的事,一直到近来的揭发一事,都细细招来。若你说得属实,便不是欺君之罪,朕自然会开恩饶过你全家。胆凡你有任何隐瞒和胡诌,朕今日便送你和你全家一起去见阎王。”皇上沉声道。
“是……是。”曲福城哆哆嗦嗦地应了这一声儿。
已是心内一沉,知道自己死定了。
但又能如何?
自己死和拉着全家一起陪葬,他自然还是愿意自己死。
“从……从……从三淮时说起……”曲福城声音颤抖,额头上冷汗之流,“太子和宸王两位殿下刚到三淮之时,是住在淮安府蔡大人家里的。但因蔡大人和宸王殿下交好,太子殿下便心有不满,许是觉得那不是他的人,留在淮安对他多有不利。因而便有在三淮培植自己势力之意……”
“罪臣先前和镇国公府多有往来,得知三淮盐道有空缺,便向镇国公府求官,希望能得到三淮盐道一职。镇国公府是太子殿下的外祖家,如此一来,自然是罪臣和太子殿下更近一些。再加上罪臣的一番着意讨好,太子殿下便迁到了淮滨府,在微臣家安顿……”
皇上听他说得废话太多,却也没有阻拦。知道他是心内紧张,边说边想呢,便也由着他啰嗦,只要慢慢讲到有用之处便好。
曲福城说了一些太子在他府中的事,说了和三淮富贾的往来,说了太子利用青萝给宸王找麻烦的事情之后,便说到:“至于蔡大人的事情……的确是罪臣和太子殿下做的一个局,故意加害蔡大人。蔡大人最初看到的图纸,的确是错的。后来那些工匠便被微臣下令迁移了,以便让他们保守秘密。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