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因刘玉洁是官宦之女,在她们这些出身平平的姬妾中,理应被分封高位,但却也没必要非要给她一个封号吧?只是与她同为妃位,便是停合乎情理的分封。可刘玉洁那“淳妃”的封号,却是真真儿的。细想来便不难发现,其实这就是陛下为了故意压制她才弄出来的,和刘玉洁的出身、以及刘玉洁这个人,全然没有关系。
但,这又能如何呢?若因此而赌气抱怨,岂不是显得她不大度?因而得了封位后,匆匆吃了晚膳,便开始了请安谢恩。她就是让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知道,她是一个本分的人,不管位份高低,她都心存感激。
慈安宫里的芳菲姑姑亲自出来传话儿,笑道:“太后请娘娘快进屋来说话。”
薄妃道了声“有劳姑姑”,进了院儿。让冬雪在门口儿等着,自己抱着兴儿进了屋。
太后此时一身青色锦裙,发髻已经盘成了庄重老气的模样,一头珠翠并不张扬却很得体,虽是面容憔悴,但因着脂粉的掩盖,看起来倒还好些,总不至于让人一见便能看出是新丧夫之感。
此时太后端坐在主位上,还没等她请安呢,便笑道:“哀家就知道你是个体己的,知道哀家正想念孙儿,便带着孙儿来见哀家。”
“这都是臣妾分内之事。”薄馨兰恭敬施礼。
“芳菲,把兴儿抱过来给哀家瞧瞧。”太后笑道。
芳菲从薄馨兰手里接过了兴儿,递给太后。太后抱在怀里,放笑道:“你不必拘谨着,坐吧。”
薄馨兰却是没坐,而是直接变屈膝施礼为跪地,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道:“臣妾些太后大恩……”
“何出此言?”太后诧异道。
薄馨兰叩首于地,道:“今日陛下赏了臣妾妃位,臣妾心里欢喜。臣妾能有今日的位份,全都仰仗太后的提携。若无太后在臣妾入宫之前提携了臣妾做美人,臣妾今日,又岂能受封妃位?”
太后笑道:“原来是这事儿,不打紧的。你有子嗣,陛下封你为妃,是情理之中的事,却也不是哀家的功劳。”
“太后对臣妾大恩,臣妾感念于心,没齿难忘。”薄馨兰又是重重一叩头,感激得声音都有些哽咽。
这番感激,看起来似乎太过了些,但是在太皇太后那边,她的感激可是更重。因为若没有太皇太后,她又岂能到殿下身边儿来,岂能进入未央宫?
可这些感激,却也都是做做样子罢了。心底里,对太皇太后也好,对太后也好,她都没什么真正感激之意。人人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对她好、提携她,只不过是为了她们自己的利益。且太皇太后当年将她送给宸王,对她而言到底是好是坏,她是说不清的。
但毕竟在明面儿上看来,她都是得到好处的那一个。既然如此,说一些感激之言岂不应该?好话谁不会说啊,说了,只会让自己得到更多好处,又不会掉二斤肉。能动嘴巴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吝啬着的。
太后静静看了薄馨兰半晌,满意点点头,道:“你倒是个之知恩的好孩子,不似菀汐。未来路还长,若真感谢哀家的提点,便将这条路好好走,明白吗?”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薄馨兰真挚道。
在太后宫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婆媳二人有说有笑的,相当谈得来。说了半个多时辰,瞧着太后露出了倦怠之意,薄馨兰便很识相地带着兴儿告辞。
除了慈安宫,说心里不欢喜,那是骗人的。但这番欢喜,却也还是被自己压下去了。太后明显有扶持她的意思,这是好事,会使得她未来的路更好走一些。但太后的扶持,到底能到什么地步呢?难道还能真的让她做皇后不成?只怕不然。因为她毕竟出身寒微。太后这么做,有很大的可能,只是为了刺激容菀汐而已。
一旦容菀汐真的和陛下夫妻恩爱、再不做那些水性扬花之事,且又给陛下添了皇子,那么她便要成为太后的弃卒。甚至于,包括太皇太后那边、
可是一切才刚刚开始,难道她薄馨兰,就是天生被人利用欺辱的主儿吗?
秋夜凉如水,宫巷深深,永巷里的风吹着,给人带来寒意的同时,却也让人的头脑,愈发地清醒。
……
容菀汐等到了熄灯十分,却仍旧没等到皇上。这一晚,是他登基后,可以在后宫里留宿的第一晚,可是他并没有到漪澜宫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