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燕只是轻轻一笑,道:“姐姐却还说本宫呢,是姐姐太谦虚了才是。”
只是这一句,便没了,好悬没把秦颖月给噎个好歹的!
秦颖月觉得,其实没有必要再试探下去了。别看这江湖草莽看起来傻乎乎的,可心底里却是凡事都明白得很呢。若是比城府,可不比薄馨兰差。甚至于连薄馨兰都不是她的对手。
能以千斤顶千斤,并不算什么本事,若以四两拨千斤,那才是本事呢。自打她进门儿到现在,霍小燕哪一句话不都是听起来轻飘飘的?可实际的分量,却都是重得不能再重了。
原本她想着,若霍小燕是个蠢笨的,且又是一个颇为不安分的蠢笨之人,她就把翎王在御书房跪着的事情告诉给霍小燕,再旁敲侧击地点拨她几句,让她到容菀汐面前卖弄去。不是说在外头游玩的时候,容菀汐和霍小燕师姐妹相称吗?由霍小燕这个师妹,去和容菀汐这个做师姐的说几句贴心话,不是再适当不过?
但现在看来,却是未有这个可能呢。以霍小燕的聪明,断不能给她当跑腿儿的。
秦颖月笑道:“可否向娘娘讨杯茶喝?”
霍小燕忙恍然道:“瞧本宫这记性,竟然忘了让姐姐喝茶,使得姐姐干说了这一会儿话……玉荷……”
“娘娘不必麻烦”,秦颖月笑道,“让小桃来斟一杯便是了。不怕说句冒犯娘娘的话,嫔妾到了娘娘这里,是不见外的。只是口渴了喝杯茶,嫔妾很愿意随意一些。”
霍小燕点点头,便吩咐了刚到门口儿请示的玉荷退下。
由着小桃从外屋进了寝房,给秦颖月斟了茶、又退到了寝房外。她自己则一直都是个局外人一般,并未再和秦颖月说什么、也没和小桃说什么。却也不是在给秦颖月脸色看,而是始终带着些有些调皮灵动的笑容在脸上。
秦颖月越发觉得这位霍贵妃并不简单,心里不免打起了鼓,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和霍小燕说起翎王的事。
但若不走霍小燕这条路,到底该如何才能将翎王在御书房的消息传给容菀汐?如何让容菀汐因为担心翎王而惹恼了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秦颖月但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死局上,怎么都找不着路、怎么走都是错。
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和霍小燕说,死马当活马医吧!霍小燕越是聪明,心气儿注定越高。这深宫里,但凡是心气儿高的,谁能不觊觎那高高的后位呢?至少也要得到陛下的宠爱不是?而容菀汐的存在,就是所有人的拦路石。无论是想要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还是独一无二的恩宠,都必须解决掉容菀汐。
在未央宫的后宫里,所有女人,都是想要除掉容菀汐的。她们之中,有多少人缺少的只是机会?
平日里找不到机会,或许还能安安静静的。但一旦机会摆在面前,即便再聪明的人,也难免会动心吧?面对机会,聪明之人有聪明的图谋方法,愚蠢的人有愚蠢的行事之道。不管过程如何,最终只要让这消息传到容菀汐耳中,不就行了?
“这一阵子陛下的烦心事可真不少”,秦颖月叹道,“先是宫里出了事儿、后来驿馆里也不太平,刚才不知道又怎的了……嫔妾去御书房里向陛下请安,竟然看到翎王殿下跪在御书房里,且陛下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秦颖月忽地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啊……翎王是为了漪澜宫封宫的事情而来的。因着漪澜宫封宫,翎王觉得陛下待皇后娘娘不好,吵嚷着质问陛下呢,还说要将皇后娘娘带走……出了这样的事儿,陛下岂能不恼?一怒之下拂袖离去,就将翎王晾在御书房了,大有让他长跪之意……只怕,不只是一跪这么简单呢,怕是还有什么紧跟着的处置。”
霍小燕听得这消息,自然是着实惊讶,一时也没来得及遮掩,脱口而出道:“哦?竟然有这样的事儿?皇后娘娘可知晓吗?”
秦颖月一笑,还真有些被她给弄糊涂了。她这句脱口而出,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啊。但随她怎样,却也不太要紧。只是继续压低着声音道:“这种事情,皇后娘娘岂能知道呢……即便真的是皇后娘娘让翎王来的,却也无法料到皇上让翎王在御书房长跪的事儿,更不能料到皇上对翎王的杀心……倘若翎王真的被陛下给……”
秦颖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皇后娘娘可得多伤心呢?”
霍小燕道:“不能吧……翎王可是陛下的亲哥哥呢,陛下纵然恼怒,却也不可能对翎王动了杀心。姐姐何以这般肯定?”
“嫔妾和陛下相识多久了?自打少年之时便认识的,岂能不知道陛下的性子?刚刚嫔妾去给陛下请安之时,可是把陛下的意思看得真真儿的。陛下是真的对翎王动了杀心,只是一时还没找到什么光彩的由头儿……若说是为了争抢一个女人,未免让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