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只余下夜莺的鸣叫声,在一处摆放讲究的房内,雾气渐浓。
“儿啊,儿啊~快醒醒啊~”
躺在木床上的魏民德听见了耳边响起的熟悉的呼唤,他半老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以为自己做梦呢,哪知那呼唤也跟着换了个方向响起,还有愈来愈大声的趋势。
“孽子!你还睡!快给我起来!!”
魏民德一个激灵,睁开了老眼,这声音也太像他那早就死去多年的爹了吧!就连教训他的语气都一个样!一睁开眼就把他吓
了一跳,险些从床上掉了下去,以他这个年纪要是摔下床,只怕老腰不保啊!
“爹?”
眼前这个飘在他床前,浑身发白,还有着几分透明的影子,可不正是他那死了几十年的爹吗?!那身绣着牡丹花的寿衣还是他当年花了大钱请人做的,这真是他爹?!
“儿啊,你总算醒了!再不醒就要把爹气死了!”
“爹,真的是您哩?儿不是做梦吧?”
“要死哟,爹好不容易上来找你哩!”
“爹!”
魏民德老泪纵横,他是有了名的孝子,生前就好好伺候他爹,死了也风光大葬,这么几十年过去了,对于他爹还记得牢着呢,哪怕身为族长,这张平日里威严和庄重的老脸在此刻都变成了哭花的脸。
“儿哟,爹这次上来是有事要你做哩!”
听见自家老爹要拜托他做事,魏民德立刻不哭了,赶紧爬下床,规规矩矩的立着,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下面的那位大人啊,可是要娶我们魏家庄子里的人哩!”
魏民德腿一软,差点就又坐在地上,连忙问:“爹,是哪位大人?”
“这是该你问的嘛!赶紧去准备好就是了!爹告诉你啊,这事不能出差错啊!我们魏家庄得罪不起啊,也经不起折腾了……”
魏国胜,也就死魏民德他爹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这魏家庄啊,有很多说不得的事儿,现在被那个大人看中了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总之就是他们得罪不起啊!
“爹,下面的大人是看中了我们魏家庄的谁哩?”
魏民德斟酌着语气,其实他大概也明白了,在下面的大人怕是不好应付啊,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被看重了,也忒倒霉了。
“那魏兰家的曾孙女啊!你记得去后山那儿,左走三百步,右转99步,往下挖,挖出来的东西都送过去,听见了没?”
“阿兰的曾孙女?岂不是,那孩子是魏梵?”
“呸!狗屁!你要死哟,不能直呼名字!”
看见老爹又要发脾气的节奏,魏民德立刻闭嘴,乖顺的垂下头。
“总之,你一定要办好这件事!风风光光的大办知道吗!爹会在下面看着的,办好了,我们这魏家庄子说不得,说不得真的有办法破了那个诅咒啊!办砸了,你爹我做鬼也会缠着你!”
这句话成功让魏民德的虎躯一震,哭丧着脸唯唯诺诺的应下了,他就算再是孝子,也经不住这么个鬼爹整日在眼前晃悠,时不时骂他两句吧?而且听见有可能破了诅咒,魏民德激动了一下。
自知交代完了的魏国胜,仔细啾啾这个也老了的儿子,心生恍惚啊,若不是那位大人,他怕是再也没法子见到这个儿子,他们魏家庄子的人啊,死后也不会轮回的啊,要在那下面走上几遭才行,这都是他们魏家庄的命啊!
“儿啊,爹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庄子就交给你了啊!”
说着魏国胜的影子越来越淡,然后完全消失了。
魏民德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晃晃脑袋,赶紧爬起身,把睡在旁边,完全没有动静的婆娘给摇醒了,这件事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办,但有一点,就是夏梵必须得嫁!
且说另一边,伏在妈妈腿上的夏梵依恋的笑了,那双温暖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头发。
妈妈,我想你了。
梵梵,妈妈爱你,要记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妈妈,我好累,他们都不喜欢我,小时候不喜欢,长大也不喜欢!他们不想我回去,妈妈,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
你没有错,什么错都没有,忘记吧,不要想起来,梵梵只要知道自己没有错就好了。
妈妈,我很累,我碰见了很多很可怕的事,很多,还有人死了,我帮不了忙,什么都做不了!
放在头发上的手停住了,改为盖在了夏梵眼睛上。
你能的,我们家梵梵可厉害了,不要急,好吗。
带我走吧,我好累……
那位大人不允许的,乖,坚强点,嗯?
谁?谁不允许?
梵梵听着啊,妈妈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害怕,你不是一无是处的,要相信自己啊。还有那位大人,哎,这一切都是命啊,躲不过你要学会接受,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妈妈,你说什么,妈妈……
梦境慢慢虚幻了。
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的夏梵还挂着微笑,她梦见了好久没有梦过的妈妈,虽然她已经忘记了梦中的内容,但这也足够了,心中所有的烦躁和郁闷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