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大雪初晴,顾衣带着顾泓从感业寺回到顾家。
回到顾家的时候天色已晚,顾至远这个时辰还在宫中没有回来,据说是元乐帝在邺山狩猎遇到刺客受了惊吓,回了宫中又病了,顾至远留在了宫中侍疾。
顾衣回来的时候,府中安安静静的,似乎她在不在家中,并无什么太大的区别。
一路奔波,回来的时候顾泓也累了,在林嬷嬷的怀中睡的正香呢。顾衣带着顾泓,是要抱到端居中去歇下。
见状,常束脸上闪过了一丝为难拦住了顾衣,对上顾衣清冷的目光,常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小姐,国公爷吩咐过了之后小公子回来便住在两仪堂……”
顾衣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常束一眼道:“天色不早泓儿又睡了我将他抱到端居中住一晚上不行吗?怎么,我是他亲姐姐,还怕我苛待他不成?”
常束虽然没得罪过顾衣,但是顾衣却不知为何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见着顾衣话里面夹刀带棒的,常束不善言辞为难的看着顾衣,他行事不知变通,哪里能应付顾衣的话。
倒是林嬷嬷见常束是顾至远身边的贴身侍卫,跟了顾至远这么些年,怕顾衣这么做让他下不了台,便说道:“今日国公爷还没回来,若是将小公子一人放在两仪堂晚上醒了哭闹起来谁也哄不住,今日晚间不如让小公子留在两仪堂,旁的事等明日国公爷回来再说。”
见林嬷嬷与顾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常束只能点头。毕竟这些时日四小姐将小公子照料的还是很好的。
等着常束走之后,林嬷嬷将顾泓放在顾衣的大床上。虽然经过这般折腾,顾泓依旧睡的跟只小猪一样,小嘴睡的还在吐泡泡呢。
顾衣看的有趣想要戳一戳团子圆乎乎的脸。
林嬷嬷倒完茶回来见状不由得说道:“我的小姐,若是将小公子闹醒了再哭你哄去。”
做坏事被嬷嬷抓到了,顾衣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林嬷嬷弄来了热毛巾,顾衣擦了擦脸,舒舒服服的将自己摔倒在铺着毛茸茸的软榻上,道:“还是家里面舒服。”
顾衣怕冷,冬天一到整个端居中便就点起了炭火,地上铺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毛毯子。
以前不爱出门,最喜欢的事情便陷在铺满了毛毯的软榻上看上一整天的书。
十五岁之前的闺阁中生活,端是此生最为闲适的时光。
林嬷嬷见着顾衣趴在软榻上没个正形的模样,无奈的说道:“小姐那常侍卫是国公爷的亲卫,这些年未曾争对过端居对小姐也照拂一二,怎么每次小姐见了他一点情面都不留呢。”
见林嬷嬷提到常束,顾衣脸上的神色淡了淡,最终说道:“谁让他是父亲的亲卫呢。”
言外之意,是因为顾至远的原因迁怒到常束身上。
见着顾衣说的这般理所当然,林嬷嬷不好再说什么了,目光落在了睡的正香的顾泓身上,担忧道:“此次临氏虽然被罚,将小公子搬出了荷院,但是也并未说将小公子养在小姐的身边。国公爷政事繁忙,自是不能是是照拂到小公子,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岂不是给了临氏有可乘之机。”
知道临氏竟然用那般阴毒的手法对付顾泓之后,林嬷嬷又气又恨,恨的是临氏的歹毒心肠,气的是顾至远这些年的糊涂,生生的将毒蛇当做了慈母。
若不是顾衣拦着她心中有了计较,林嬷嬷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顾至远面前揭露临氏的真实面目。
顾衣何尝没有考虑过这点呢,只是……
“前些年我在府上名声不大好,父亲他就算是能让我与顾泓亲自,一时也不会让我抚养泓儿的。”顾衣淡淡说道。
虽然顾至远不喜欢她,当时顾泓是顾家的嫡子,顾至远在顾泓身上寄予厚望,自然是希望顾泓受到最好的教导。
当时能让临氏抚养顾泓,莫不是因为被临氏贤良淑德的外表所蒙蔽,所以才放心的将顾泓放在临氏身边。
虽然如今顾至远让临氏禁足,可是宁可放到自己身边抚养也不愿意将顾泓送到莲院,莫不是因为她乖戾的性情在外嚣张跋扈的名声。
林嬷嬷见顾衣这般一说也明白了顾至远的思量,有些不平的说道:“如今国公爷对小姐成见这么多,都是那个临氏害的。”
一想到此处,对顾衣也更是心疼了。小小年纪失了母亲,父亲又被姨娘蒙蔽对她不喜。在这后院中,姨娘姐姐对她虎视眈眈,自己还是个孩子还要护着弟弟,在这后院中当真是举步维艰啊。
顾衣笑道:“意料之中而已,如今泓儿在父亲身边,临氏还在禁足暂时不会那么大的胆子敢冒着触怒父亲的风险对他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