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谭敬廷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整理文件,过了会儿,他见俞佩良一人坐在办公室里,便走进去,把门反锁上。
“谭老弟,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俞佩良似乎感觉到谭敬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跟自己说。
“站长,我这次从重庆来的时候,上面特地交代了我一件事,要我查一个名叫岳林的共党分子,就是这个人把二十箱杜冷丁运到了共军的苏北根据地。”
“岳林?没听说过呀,我们也侦听共党电台,但没有捕获任何关于这个叫岳林的共党分子的消息。他是怎么把二十箱杜冷丁运到苏北,共军的根据地去的?”俞佩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岳林大惑不解。
“我听说是用救护车运送的,而且还打死了三个日军,他自己也受了伤,在苏北野战医院里待了五六天时间。”谭敬廷的这些信息都是上头转达给他的,情报都是来自于那个叫变色龙的卧底。
“杜冷丁一案一直是弘达着手调查处理的,要不,你把这情况跟他说一下,不过,依我的意见呢,这件事嘛,也不宜扩大再深入研究了,反正已经结案了,现在知道这批货的去向了,也算是真相大白了,至于那个岳林嘛,会不会是杜学谦的化名,我听说这个杜学谦跟国共两家都有生意往来,如果是他把药品运到苏北去的,也不足为奇。如果这个岳林不是杜学谦,那么把岳林这个共党分子先在我这里挂个号,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什么案子会跟他有关,到时候一起并案调查吧。”
俞佩良并不想对杜冷丁案深追不舍。
“那这个岳林现在就暂时不查了?”谭敬廷没想到俞佩良对这件案子并不上心。
“我看不用查了。”
杜冷丁一案是个协查的案子,劳神费力还不讨好,办好了,功劳是重庆的,办砸了,罪过是上海的,俞佩良才不那么傻,为别人做嫁衣。
“好的,那就按站长的意思办。”谭敬廷见俞佩良对此兴趣不大,便不再提及。
“哦,谭老弟啊,我给你派几个助手吧。他们以前是跟着安处长的,现在安处长殉国了,就让他们跟着你吧。”
谭敬廷点了点头。
俞佩良按了按响铃,勤务兵进来了。
“你去把阿强和阿龙叫来。”
不一会儿,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实的年轻人进来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谭敬廷,新任情报处长,这位是齐瑞强,你就叫他阿强好了,这位是阿龙,大名蔡大龙。”
“幸会,幸会。”谭敬廷伸出手,跟阿强和阿龙握了握手。
齐瑞强神情有些冷漠,他是安慧明的得力助手,原本以为安慧明殉国之后,这个情报处长的位置应该轮到他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上面指派了一个新的情报处长,谭敬廷空降到上海站履新赴任,让他的升官梦就此破碎。
礼拜一到了,淑娴穿戴整齐,来到了贝勒路33号好利来贸易商行,门口的一个戴眼镜的老先生问她找谁,她说出了沈汉林的名字,那人便指了指楼梯,叫她上二楼左转第二间便是。
于是,淑娴按照戴眼镜的老先生的吩咐,走到了二楼,二楼上面有好几间办公室,门上也没有什么铭牌标注,只是写了几零几室,淑娴知道,这是为了保密起见,她走到左边第二间203室,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
淑娴走了进去,朱弘达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看着报纸。
“弘达,我来了。”淑娴缓缓步入,出现在朱弘达的面前。
朱弘达听到淑娴的声音,连忙把报纸放下。
“淑娴,你来啦,这地方还好找吧。”朱弘达连忙起身给淑娴倒了一杯水。
“不难找。”淑娴接过茶杯,喝了起来。
“淑娴啊,待会儿我会带你去见我们的站长,我们已经陆续招募了四五个人,你待会儿跟他们一道去机要室参加培训,只要考核过关了,就能留任了。”
“考题会很难吗?我怕我万一考不上就糟了。”淑娴一听说要考核,心里难免有些格楞。
“没问题,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我特地问机要室的曹处长那儿要来了一份考题,要不,你先熟悉一下,其实,这些考题没什么难度,关键是把这本手册上的条例好好背背。”
朱弘达把一本小册子交给淑娴,淑娴接过来一看《保密条例》,便翻开仔细阅读,这里面有许多条条杠杠,对从事保密工作的人员制定的一些规章制度,奖惩条例,工作流程,每一条都写得很细。
“弘达,你们这儿有这么多规矩呢,我怕我一不小心就会犯错误。”淑娴边翻小册子,边小声嘀咕着。
“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我在,只要不是大的纰漏,没有人会这么顶真,找你麻烦,你只要记住四个字,守口如瓶,出了这个门,什么也不能说,对你丈夫也要严守机密,不是本部门的人也不要多说一个字。只有对站长,对我可以除外。”
“我怎么感觉我像林黛玉进贾府似的,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
朱弘达见淑娴面露难色,笑了笑:“从某种角度上说,确实如此,如果没有严明的纪律,怎么能保证我们军统能成为日本人和中共谈虎色变的机构呢?不过,淑娴,你也不必太过紧张,瞧把你吓得,手心都出汗了吧。”
朱弘达伸手要去摸淑娴的手,淑娴连忙双手紧握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