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天台上的江男,摸着被小夹子夹住的床单被罩,闻着飘散的洗衣粉味,脑中盘旋着江源达告诉她的话:
“昨晚我拉肚子了,是子滔跑到护士办,现给值班护士叫起来给我开的药。
照顾完我重新躺下,他又开始洗洗涮涮。
早上六点,医院里管床单被罩的一上班,他就去重新要了一套。
给我穿戴好,把床整理好,这才给我又换到这张病床上。”
江源达只告诉江男这短短的几句话,但是江男似能想象到整个画面。
子滔哥得给她爸擦洗,换衣服,在卫生间里闷头洗一两个小时。
那瓶香水,也是特意买的吧?
呵呵,傻子,轻描淡写的还告诉她,是不小心摔的。
江男的马尾辫被晚风有些乱,掖了掖耳边的碎发,亦如现在,她的心也有些乱。
而同一时间,不止女儿的心乱了,江源达的心也挺乱,因为他的老大哥来看他了。
江源达看着瘦了整整一圈的老姜,心里不知是个啥滋味儿。
也怪了,明明去南方前,老姜穿的也是病号服,但是现在再看见这一身,怎么瞧怎么心酸。
“姜哥,本来应该我去看你的。”
老姜笑了笑:“咱俩谁看谁不一样,我家小涯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吶,原来是腰扭了。”
江源达说:“怕你跟着着急,我连李哥都没告诉,正打算明天给他去个电话,让他帮我跑趟货站,我从南方发回来的货估计快到了,几个店也没问,唉,这买卖让我干的,别提了。”
想了想,江源达问道:“姜哥,你那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甭管咋样,都好好治,现在这医疗条件比从前强很多,我丈母娘心脏出问题都没事儿,啊?”
五分钟后,外间站着的江男和姜小涯,都听见老姜哭了。
姜小涯倔强地仰头,强忍住眼泪。
他父亲只有他到家那天哭过,之后一直很配合治疗,看起来挺坚强,但是在见了江叔叔,原来也能哭成这个样子。
江男听的也低下了头,心情很不好,因为姜大爷在痛哭流涕的跟她爸哭着说:
“源达,和弟妹和好吧,跪下认错也要和好,男人不是在女人面前耍脾气要面子才叫男人,咱对不起就是对不起。
趁着你还健健康康的,还能给她好生活,对弟妹、对儿女都好点。
我现在很后悔,人生一辈子,就这几十年,其实挺短的。
风风雨雨,穷过,富过,磕磕绊绊过,风光过,感觉就是一眨眼。
现在又这样了,都是小涯他妈陪着我走过,到头来,我今天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小涯他妈。
她骂我,被吓的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商量我好好活着,但得能多活一天就要争取,别泄了气,还给我赔礼道歉,哭成泪人说她错了。
源达,不是她错了,她是怕了,怕我死,是我错了,是咱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