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忽然很默契地静了一瞬,谁都没说话,江浩也没和他妈继续犟嘴,这就显得崔媛媛嗤嗤的笑声异常清晰。
这回连李文慧都有了那么点尴尬,回头看向外甥女,赶紧连续挤咕了两下眼睛。
而江男,她就一个感受:已经很久没尝过恼羞成怒是什么滋味了。
或许更准确地讲,恼羞成怒是不足以表达她此时的憋屈,她是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爸妈离婚了,她还上学住校。
其实主要就是爸妈离婚,爷爷高血压和心脑血管有病,还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借着引子把马蜂窝捅开,她心里含糊,爷爷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或者只在叔叔家作,但是作完了呢?
这要是大吵大闹一顿,过后领不走爷爷,叔叔是开服装店的,大多数时候,叔叔都晚上八九点钟才关门回家,遭罪受夹板气的不还是爷爷?
江男抬眼扫向站在卧室门口的崔媛媛,怒气转移,心里骂着:
你站在我老江家地盘,还敢笑话我老江家人,笑尼玛啊!
呲个大牙花子,挺大个丫头片子,这有什么可招你笑的?你个傻逼。
还好,江浩开口的一句话,让江男缓了缓牙痒痒。
江浩也拧着小眉头瞪视大表姐崔媛媛:“笑个屁。”
李文慧对着儿子的肩膀上去就是一巴掌:“怎么和你大姐说话呢?”又回头看向外甥女:“去,媛媛,给他们拿毛巾,拿地上那条。”
江浩来了那股倔劲了,冲他妈喊:“她笑话我!”
李文慧将儿子湿透的半截袖扒掉说道:“谁笑话你了?呆这么几天,别竟事儿。”
这话让江男又生气了,什么意思?说给她听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让她能大动肝火的话语,在她爷爷那,早就习惯了。
老爷子甚至觉得,浇成这样回来,二儿媳就念了几句小话,比摔摔打打强多了。
那有时候,二儿媳来了脾气,儿子前脚一走,孙子也去上学了,厨房里的饭盆都摔的叮咣的。
至于叫媛媛那个孩子,跟她生气计较更犯不上,那孩子就那样,特别没礼貌。
明明和他孙女和外孙女差不多大,一放寒暑假就过来学跳舞。
当着源景的面,还知道叫声爷爷,要是儿子不在家,跟二儿媳一样不和他说话,在小区里碰见,也跟没看着他似的。
所以说,江老爷子始终劝自己:
对付过吧,再过个三五年就该死了,还能让儿子打儿媳?三闹两闹的打离婚了?然后家散孙子没妈?
那他成啥人了,老人不能那么当。
这些就是他从不和儿女告状的原因,一直以来都没告诉过江源景二儿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要说他这些年,也有后悔的事,不是后悔离开大儿子家,而是:当年咋就能把老家房子给卖了呢?没卖是不是自己也能有个家,在谁家呆着都不容易啊。
或者,即便没自己过,儿女不放心,还像现在似的,但是有那个房子摆在那,房钱二儿媳没得到手,她有个指望也能装装相,装也得装出笑脸,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瞧给他孙女气的。
江老爷子正想到这,脚上一痒,感觉也就一晃神的功夫,孙女就蹲下身在他擦脚。
“快不用,我自己来。”
江男仰头:“来,爷,那只脚。”
李文慧看了看这一幕,心里冷哼一声就去了厨房,边做饭边动口型不出声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