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人听了感觉怪异,却并未继续追问,迟疑的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而就在他刚出门后,山下村的人已经到了。
“扶俺进去。”
苟自在阴恻恻的目光犹如实质般射向屋内木然而坐的里正,仿佛短短时间内已斗了个来回。
待村人们将苟自在送到屋里安顿好,便听他说道“尔等先出去候着吧。”
房门被出去的人从外关进,屋里两人彼此对视。
里正虽面上力持镇定,实则已心虚到惊骇惶恐。苟自在虽面上克制,实则已在心里扒了对面的人不知几层皮。
“苟仁德啊苟仁德,恁可真狠得下心啊。”
苟自在阴郁出声,里正被他吓了个哆嗦。
“……恁说啥,俺听不懂。”
“呵……听不懂,好个听不懂,要不要将族老们都喊过来,问问他们知是不知占山村强人被何人唆使来俺山下村行那不轨之事。哦,还有官人也请过来,当面对质一番?好让大家也瞧瞧恁都做过甚?”
听到此处里正再也忍不住猛拍桌子大吼大叫起来。
“怎可能?!他们多少人?!恁山下村多少人?!怎可能事败?!恁到底如何做到的?!”
“呵……恁不会真以为贵人出门在外一点凭仗都没有吧?”
里正听得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堆了下来,好半天才汗流浃背的有气无力道:“恁待如何?”
“如何?恁是不是以为将俺这一支嫡支斩除,便无人知尔等低下出身?恁是不是以为连贵人都一并害死,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祸根,继而高枕无忧了?”
“恁……!”
里正被苟自在激的猛的半立而起,却被他锃亮的眼光逼视的失了神缓缓跌坐。
“苟仁德啊苟仁德,恁就未曾想过如若那起子贼人得了手,转头还有恁的活路?他们还能让恁抓着他们把柄活着?想美事想疯了吧?!”
苟自在咬牙切齿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打进里正心里,他再也忍不住,猛的靠向前,整个人状似疯魔般。
“是又如何?!是又如何?!恁知晓了又能将俺如何?!俺是里正!恁能奈我何?!”
苟自在睨着他缓缓挺了挺身,面上好似怜悯。
“若俺想对恁如何,现如今不会坐在这里如此说话。”
里正噎了一下,面露狐疑正待回坐,却听他接着说道:“不用俺如何,只怕恁今日就算想好死都死不成了。”
这话又将里正瞪大眼整颗心提了起来。
“不只是恁,还有恁全村人,恐都逃不脱谋害士人的罪名,……恁觉得还用俺做甚?看戏就好。”
随着苟自在悠哉悠哉的最后一个音落,里正从精气神儿到身体彻底堆了。
苟自在看着他那熊样好不畅快!简直从天灵盖儿舒坦到脚底板儿!
两人不知如此对坐了多久,里正才缓缓抬头,那面目已苍老十岁不止。
“说吧,恁想要甚。恁要待如何……才肯帮一把……”
“恁怎知俺愿意帮一把?”
里正听得此话额暴青筋,用尽最后力气般咬牙切齿的喝问道:“俺知恁今日来此定是有依仗,只要能保下村子,恁只管提便是!哪怕……要俺的命……”
苟自在听得此话,笑眯眯微点了点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小瓷瓶,放到了里正眼前。
“恁说对了,俺就是想要亲手要恁的命,为俺孩儿们报仇。固然,贵人动手更能让恁颜面丢尽、生不如死,可那般却没有俺自己动手来的痛快。这……也算是帮了恁一次,恁如何选?”
里正直直的望着那小瓷瓶,又抬头直直的望向苟自在,右手亦伸出将瓷瓶拿起。
“说话算话,今日俺死,便再不追究……恁确定能做那人的主?”
苟自在未言语,只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