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开始不停的做着一个梦,那个梦,与我小时反复做的梦一样。
灰蒙蒙的一片,似雾云缭绕,亦清亦糊,充斥其间。
“我在我父母的卧室里,躺在床上,旁边睡着的是一具骷髅,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不停的吐出热气,直对我的脸。透过他,我能看见卧室里的窗帘,隐隐透光。有很多很多的悬浮物在空中蠕动,还有几个大型物体漂浮在空中,好像在做游戏。但我怎么也看不清,只能记得周围黑漆漆的,有微微弱光在我面前晃过……”
刷刷刷——
“唐小姐,你说的这个梦,可能是由于你平时压力太大导致的,”一名身穿白衣大褂的中年男子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着,“就像你能感觉到的热气,仅仅可能是你的家人在你身边呼吸。而你在梦里看到的悬浮物只不过是为眼输送血液的玻璃状动脉所引起的,这很正常,十个人里面就有八个在生活中能看到这种悬浮物。你不必这么焦虑。”
“嗯……所以其实是我压力过大,精神紧张的问题?”
“是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放轻松就好。梦,某种意义上只是现实的抽象反映,只要你心态转好,你梦境的内容就不会惊扰到你。”
诊疗室上方的挂扇极具规律的转动着,发出沉重的声响。
唐希的耳边充斥着这种声音,吱呀——吱呀——,不停地作响。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想把这嘈杂从脑中驱逐出去,可越想无视,反而越清晰。
“小希,好了,走吧?”
“嗯,好。”唐希站起身来,深呼吸一口,笑得很灿烂。
终于可以走了。
“那医生,我们就先不打扰了,麻烦你了,谢谢啊。”唐母说。
“谢谢医生。”唐希也跟着谢道。
“没事儿,唐小姐多多放松就好,别太担心,如果还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联系我……”
走出医院大门,唐希才彻底放下了心,挥散了因刚刚面对心理医生的恐慌与不自在,开始与母亲聊起了天。
“妈,我都说了吧,来医院没用,都是说我压力大,神经紧张,叫我放轻松,可到时候我要做什么梦还是一样做,以后别来了。”
“也不能这么说,来医院还是好一点,起码确定你没有什么生理问题,你啊,年纪轻轻,有什么烦心的,搞得自己觉都睡不好。”
“我也不知道啊……”唐希苦笑着。
一周以前,唐希就开始反复地做梦,准确的说,是反复做同一个梦,并且这个梦与她幼时的梦魇一模一样。
自从开始重复做这个梦起,不知不觉中唐希越发受周边事物的影响,微弱的呼吸声,树叶花瓣受风抖动而产生的碰撞声,脚底与地面的摩擦声,任意轻微的声响都在她的耳边被放大,在她的脑中循环往复。
在唐希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时,才和自己的父母说出了她的困扰,来到了精神科,然而最后得到的结果,却只是一个千篇一律的答案——
压力。
而最后的解决方法,也是如此的千篇一律——
放轻松。
所以,其实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夜晚,夜深人静。
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响着。
唐希躺在床上,蹙着眉,耳边一直回荡着模模糊糊细小的声音。
一个老妪沧桑沙哑的叫唤着。
在这里。
在这里啊。
她在这里。
嘶——
“谁?!”
唐希猛地坐了起来,她的额头,手心,后背,都被汗水所覆盖,也许因为是半夜,房间的温度似乎比平时更低了。低温混合着层层薄汗,让她不禁有些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