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宫正殿上,御座黄麾,金吾护卫,妫跃头戴王冠,高高坐在王座上,大声说着要卸掉妫林和妫杵臼的兵符,妫跃愤怒的甩袖离开。
瞬息万变,宫中已经换上了一片骄奢华贵之象,妫跃拥着妖姬,日日笙歌,夜夜新舞。
王宫外的大臣顶着日头,跪成一片,妫杵臼终于揭竿而起,兵刃交接,血色蔓延中妫林登基,妫杵臼在王座之下仰头看着王座,似乎看到自己的漫漫无期,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他仰视的日子,太久了。
耳边还弥漫着陈鲁夫人的恶毒哭诉,妫杵臼长剑直入,斩杀妫林于剑下……
妫忤臼看到妫林血淋淋的手,孱弱却又不甘的抓起他明黄色的衣襟,一双眼睛像是能射出寒光,和着血泪,让人悚然。“凤妫呢,我的小凤妫,你有没有帮我照顾好?啊……弟弟!”
这最后一声弟弟叫的温情又凄厉,直让妫忤臼的灵魂似乎都在颤抖,他也步步后退,一个闪空从大殿上闪下来,几个翻滚落在殿边的高柱上,他不停的躲闪,却看见血人一般的妫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穆姒迈开脚步,踏进永安殿,她的手里端着一盏杏仁茶。妫忤臼坐在几案之后,几案上文书散乱地堆作一团,他本人单手支着头打盹。
穆姒放慢脚步,把杏仁茶放在几案上,自己站在旁边,执起团扇,慢慢给妫忤臼扇风。
妫杵臼突然手臂一滑,脑袋一歪,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从梦里惊醒。
穆姒见状,连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君上,您怎么了?”
妫忤臼的脸色发白,似乎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喘着气,“妫林和妫跃,孤又见到他们了……他们就是不愿孤安宁!”
当年陈恒公三子因着一场政变,将叔父赶下了王位。三人相约,兄弟相互扶持,按长幼次序,每人坐十年的王上。这看似君子的协定,却最终毁在了妫杵臼身上。二十年太久了,他等不到,他不想再仰视,想要这个位置!想要得到权力!
欲望一旦升起,就像是在心中扎了根,难以拔除。兄弟算什么?感情又算什么?
那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权力,权力才是可以握在手心里最重要的东西!
要得到权力,注定要斩灭不舍,斩灭温情,用血铺就通往权力的道理。妫杵臼是个胸有谋略的人,他步步为营,终有一天,将自己送上了那梦寐以求的位置。可是,心中藏了太多的事,他多年来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他逃不出自己的梦魇,
妫杵臼调整情绪很快,这个梦并没能让他失神多久,而很快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个出生便引来异象,国师定天卦的女子。
“夫人,你说是不是该将凤妫接回皇宫来住,她毕竟是妫林遗女,陈国的女公子。”
“您这是怎么了?那个煞星……您难不成还有了怜惜?“
妫杵臼有些晦涩的笑了笑:“当日妫林托孤与公子完,如今这几年,完与齐国日渐较好,若是凤妫总是养在宛丘,会不会……影响到孤?。
穆姒好看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细细的回味妫杵臼从的话,她很快会意妫忤臼根本不想接回凤妫.
凤妫降世的异景曾有国师预言,会有亡国兴国之力。虽然当年妫杵臼借着这桩事,篡改预言,酿了一场阴谋,埋下了后来篡位的果。
可是这些年来,妫杵臼始终对凤妫心有戒备,甚至一味纵容自己几次三番置凤妫于死地,从未阻止。可见妫杵臼心中,若不是为了天下的悠悠众口,怕是早不会留凤妫在世间了。
况且真如国师所言,那若有一天凤妫知晓了当年的宫变,那对妫杵臼来说,也许就会变成命定之灾。
穆姒看着妫忤臼温言说道。
“凤妫这个丫头,我也想疼她,只是她实在心思复杂。当日瑛妫嫁周王时,天下都是庆贺的。只有她日日垂泪,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是害的瑛妫闹着要退婚。如今,她虽然在宛丘,却哄得萱妫对她死心踏地,只觉得是我们慢待了她似得,上次萱姒偷溜去找凤妫,回来还闹着要我秉正后宫,将凤妫接回王宫来住,给她女公子的俸禄与侍婢。”
看了一眼妫忤臼,穆姒又道,“王上顾及血脉,但凤妫出生即为不详,国师说她贻害无穷,不知道会给陈国带来多大的灾祸,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陈国百姓想想啊。当日铁树开花,满城瘟疫之景,您难道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