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说罢,她又捧了几个碗,搁在酒坛上。
“侧妃,”玉戈声音发颤,“要不,咱们还是别做了。宋军……宋军不定会打来的。一旦被人察觉,有些不值得。”
七娘转头看向她,目光冷冽:
“药是你带的,酒是你调的。眼下不做,你退得出去吗?”
玉戈身子一僵,如今,真是骑虎难下了!
她再不说什么,与七娘一同举步出了营帐。只是七娘半隐在帘中。
帐外的天色依旧黑暗,不远处,传来兵戈厮杀之声,营帐的守兵所剩无几。但每个人都紧握着兵器,目光不时瞥向不远处的战场。
七娘扫了一眼,临近的营帐有三座,守兵十来人。这一坛酒,应是够了。
她拍了拍酒坛,暗自低语:
“平生第一回小人行径,给了这个小人的兵。”
七娘朝玉戈使了个眼色,玉戈会意,方道:
“兵哥哥们,王爷在前线厮杀,大家坚守营地,亦有功劳。侧妃赐酒,还请大家赏个脸!”
兵士们闻声,皆面面相觑。
一人遂上前道:
“还请玉戈姐姐转告侧妃。谢侧妃赏赐,只是之营中吃不得酒。还请莫要为难兄弟们。”
玉戈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额角又开始冒汗。
忽闻一阵笑,是女子的声音,清脆又悦耳。
七娘掀帘而出,仪态万千。
兵士们久在军营,不由得心神一荡。
七娘含笑半刻,方才道:
“这是王爷的意思。一来,是要犒赏兄弟们。二来……”
她缓了缓,又接着道:
“王爷是有把握退兵,但凡事有个万一。吃口酒,添些血性,一旦有事,本宫的命还指着你们呢!只一碗,能碍什么事?”
兵士们心头暗呸了一声,原是这女人怕死,有心讨好!
怕死的人很麻烦,怕死的女人更麻烦。
所幸,金人都是在酒缸里泡大的。别说喝一碗,便是喝一缸也跟喝水一般。
的确不碍事!
况且,这女人又是王爷的宠妃,如此拂了她的脸面,日后到底不好相与。
一兵士遂接过酒盏,自添上,道:
“多谢侧妃赐酒。”
说罢,便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众人遂纷纷上前,讨得一盏薄酒。
七娘与玉戈相视一眼,转身回了营帐。
接下来要做的,只是等。
不太久,半盏茶的功夫,只闻得帐外框当一声。旋即而来的,是第二声,第三生……
七娘与玉戈早换上事先备好的衣裤,猫着腰自后门而出。
脚下一个倒地的金兵,玉戈恰踩着。她正要叫,却被七娘掩住了口,一眼瞪回去。
七娘看了眼倒地的金兵,举起小足踹了一脚,甩头而去。
草原上能藏身的地方不多,但不远处有个灌木丛,恰是宋军的方向。七娘来时,在马车中看过许久。
那头嘶杀的声音越来越近,七娘呼了口气,为自己并未走错方向而庆幸。
可是那些厮杀声,也提醒着她。
酿哥哥很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生同衾,死同穴,所谓夫妻,当是如此。
是一定要在一处的!
亲七娘带着玉戈在灌木丛中穿行,正要发力奔跑,忽见前头行来一群人。
七娘定睛看了,那群人约莫十来个,皆身着夜行服。在暗夜之下极不易察觉。
她背脊一僵,猛地顿住脚步,一把抓着玉戈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