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栓柱回了东次间,小心翼翼地将那纸往炕头蒲草席子下藏好了,这才上炕睡下了。
更深夜沉,万簌俱寂。
李栓柱平躺在炕上,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呆望着窗上斜进来的月影,脑子里全是李二丫。
好好的一个孩子到底是能好好活下去了,上次从树上掉下来想必就算是过了那个灾了,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小石头翻身,杜娘习惯性地觉醒起身给小石头把尿,然后搂在怀里再喂一次。
李栓柱看着杜娘熟悉的动作在月色的光束里一气呵成,他不得不承认在照顾孩子上她是一个好母亲,照顾家里照顾他也都尽心,可唯独对二丫却是百般厌弃,到底是失了大哥儿才做下的祸事,那到底是他李栓柱的长子。
现在有了小石头还好些,那些年,杜娘每每想到大哥儿,那二丫都免不了做出气筒。
“杜娘......”
李栓柱蓦地出声,杜娘也没有察觉到他醒了,惊得她是身子陡然就侧了过来,“嗯?咋啦?你哪儿不舒服?”
李栓柱平常干活出力的也从不会偷懒休息,总是蛮出力地赶工,累一天晚上总是睡得很沉,这突然地半夜一喊杜娘,还真是让她惊吓不小,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天,这身子可万万不敢有事儿。
杜娘这边紧张地问着,那边小石头突然吃不到奶了,就哼唧了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你男人身体好着呢,你还能不知道?就是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李栓柱也忙侧过身安她的心。
杜娘这才赶紧去喂小石头,但这口气却没能顺当地咽下,即便身体好好的,李栓柱突然地这样,这肯定还是有什么事儿。
“你到底咋了,想说啥?”
李栓柱又恢复了平躺的姿势,顿了片刻,才缓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