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自若,若不是确实神经太过大条,后知后觉,那便是城府之深了。
而月下翩跹此人,顾轻涯虽然才不过认识了两日,而且还是个女子,但顾轻涯却打心底里不敢轻视她。
虽然月下族女子自来擅长魅惑人心,但她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活色生香楼站稳脚跟,而且能够成为花魁不说,还能按照她的意愿,设什么一月一次的选宾宴,以她的方式择选入幕之宾,要知道,花街柳巷之地,即便是花魁,又有几个能真正自己做主?
可月下翩跹却做到了。这便说明了她绝不寻常。
就是今日,她说要与他们一道离开,也是说走就走,没有半分的阻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神经大条,后知后觉?
那么,便只能是因为后一种原因。
这般深的城府,顾轻涯怎能不防?偏偏,他们却还有求于她。
顾轻涯思虑的须臾间,月下翩跹已是吃罢了饭,动作优雅地拭净了嘴,笑道,“顾公子的手艺果真了得,竟是每一样都让人喜欢得紧。只是,却是让奴家一不留神就吃多了。奴家想去四处走走,消消食,几位可有要同行的?”
那一双紫眸亲切平和,倒是没有半分的恶意,但是……几个人都是不约而同摇了头。
月下翩跹也没有半点儿强求的意思,翩翩站起身道,“如此……奴家便独自去了。”说着,便已是转身走进了暮色轻染的山林之中。
望着她的背影,席间有一瞬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后,云懋才难掩担忧地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别管她什么意思,我们各自警醒着些,万事小心就是。”顾轻涯道。
闻歌和云懋都是点头。
几人心里皆是惴惴与防备,就怕这月下翩跹中途会出什么幺蛾子,来为难他们,或是索性撩挑子不干了。毕竟,他们想去月下谷,便要有赖她帮忙,她若是拿捏住了些这一点来作妖,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却没料到,他们这回,还真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二日清早,月下翩跹没有半点儿耽搁地收拾好后,便领着他们再度上路了。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月下翩跹亦没有半分异常的动作,就是昨日与顾轻涯之间,刻意的亲呢也尽数收拾了起来,当然,也有顾轻涯不肯再配合的因由在里头。
总之,不管那几人心里作何想,月下翩跹倒是出乎意料的磊落。只是,一路上的话,比昨日少了许多。
也没有再遇到什么伏杀,几人在日正当中时,到了一处山崖之上,“这里,便是月下谷了。”
“你说……这就是月下谷了?”刚还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好人的云懋倏地瞪大了一双眼,她在耍他们呢!这里,除了一处绝崖,哪里有什么山谷?
“嗯。”月下翩跹点头,神色平和而认真,没有半分玩笑之色。
云懋眼中的惊疑却是更甚,左右看看,脸色更难看了两分,“在哪儿?”
月下翩跹临风站在山崖边上,那崖上的风恣意得很,吹得她的衣裙猎猎飞舞。她抬起右手,缓缓竖起了食指,然后,将之翻转,朝着脚下——山崖底下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