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建王朝之中,有一件无论如何粉饰也无法掩盖其血粼粼的事实,那就是奴隶买卖,苏萱骑着大青马行走在西市的奴隶市场,皱着眉头看着一群群穿着破烂蹲在墙角,头发上系着稻草,身边做含着大腹便便的奴隶商人高声的与人谈价。
说到激烈处,还拉过一名身材壮硕的汉子,用手掰开大汉的嘴巴,向对方显摆那一口好牙齿以及壮硕的身体,若是买回家的话吃得少干得多,而且价格很低,保证顾客绝对不会亏本。
苏萱看着那个大汉木然的站在那里,承受身边胖胖奴隶商人的摆弄,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明明他比那个奴隶商人高出一个头,身材壮硕的比马老三都不差什么,苏萱估计那个大汉只需要一拳就能把那个满脸堆笑的奴隶商人打的满地找牙,但是偏偏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任由奴隶商随便摆弄,眼睛里面空洞一片,没有任何可以称为一个人的情感,就连最基本的愤怒都没有,苏萱知道,这个人已经废了。
苏萱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人,因为活在这个世上大家都在艰难的挣扎求生,有些人看似光鲜的背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她并不介意在自己顺手的时候为其他人提供一些对自己无伤大雅的帮助,但是当一个真正的善人还是算了,以为一个真正的善人活着都很累,并且大多情况下并不能得到自己付出应有的回报。
只要那个大汉眼里面哪怕有一点不满,并且能做出反抗的举动,苏萱就会开口把那个大汉买下来,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再是自己最起码尊重最基本的人权,可笑的是,苏萱所谓的人权在大唐没有一丁点存在的空间,尤其是对这些卖身为奴的人来说。
只可惜,直到最后那个大汉还是站在那里,他的肉体还在活着,但是他的精神早已经死的没有一丁点死灰复燃的希望。
马老三显然对那个大汉很不屑,撇了撇嘴,靠近苏萱说道。
“侯爷,小的刚才打听了一下,这里都是一群被人挑剩下的,属下知道侯爷之歌心善的,但是在这里的这些人实在是不值得侯爷搭救,往前走,那里售卖的努力都是来历清白的,要不是家里遭了灾就是罪官里面的家眷交给官府发卖,如果把这些不清不白的人招到家里面,那就不是在行善,是在给家里面招灾。”
对于马老三的话,苏萱虚心接受,作为一个土身土长的唐人,马老三无疑要逼自己了解这个时代,这个时候多听一些马老三的建议总要比自己一意孤行的好,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太多,自己没有能力全部解救,只能有选择的解救一些人,进入苏家,总要比在其他勋贵家里面要好过一些,最起码苏家应该不会发生下人犯错,被主家人活活打死的列子。
如果不是自己家里实在是急切的需要一些使唤的人手,苏萱就算是打死也不会来这个地方,如果在之前苏萱还对古代的奴隶市场还有哪怕一丝好奇的话,现在,苏萱对这个世间最黑暗的角落充满的深深的厌恶。
衣着光鲜的大唐上流人士与角落里那些破败肮脏的家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奴隶商人与顾客大声交谈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落在苏萱的眼睛里面是那么的刺眼,在这里人性中的阴暗面被无限的放大,苏萱甚至看到几个还算年轻的妇人在寒冷的冬天被人拉开单薄的衣服,漏出胸膛被人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
苏萱坐在马上神色平静,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自己现在也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勋贵,是上流人士,理应享受其他人享受不到的特权,如果想要在大唐生活的好的话,就应该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但是无论自己怎么暗示自己,握着马缰的手仍旧在颤抖,握紧缰绳的手背青筋浮现,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不去看身边两旁的惨状,才能让自己心里面多少好受一些。
身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出现了骚乱,一名妇人或许是不堪受辱,竟然一把推开了眼前那个想要先检验一下成色的衣衫华贵的富商,一把拽下勉强把头发扎起来的木簪子,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直接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面,妇人求死的心狠决绝,手掌长的木簪子完全没入了自己光滑的脖颈里面,身子下意识的抽搐两下,就软软的倒在了地面上,血花溅落在地面上以及身边的那名富商以及奴隶商人的身上,很奇怪,那个妇人明明已经戳破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但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血液流出。
奴隶商人楞了一下,继而脸色大怒,即便那个妇人已经死了,仍旧不准备放过她,一脚又一脚的踢在妇人不会反抗的尸体上,这个女人不仅仅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还弄脏了客人的衣服,这下子他不仅仅没有赚到钱,还需要赔给别人一件衣服的钱,让他如何不生气。
转过头的奴隶商人弯腰躬身,一脸媚笑的向着富商赔不是,希望客人不要生气,自己这里还有其他的‘货物’可以让客人慢慢的挑选,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赔偿客人的衣服。
看着奴隶商人短短一秒钟就转换自如的两副嘴脸,苏萱深深的为那个妇人感觉到不值,那个妇人手里面的木簪子戳错了对象,应该吧木簪子戳进那个奴隶商人的脖子里面才对。
坐在马上,苏萱犹豫了良久,终究是不能装作没看到,摇了摇头,对一旁的马老三说道。
“去雇一辆车,把那个妇人拉出去找一个好地方葬了吧。”
马老三点了点头,对于苏萱的指令,他一向是无条件的服从,西市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拉货物的板车,当然,那个车夫一听自己拉的是死人,一开始说什么都不干,自己每天用板车拉些货物养家糊口,很多时候拉的是吃的东西,尸体这东西脏不说,还一点都不吉利,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这辆车拉过死人,那谁还会找自己干活?
这时候拿所谓的是非观来评判车夫的对错是没有道理的,车夫说的很对,他需要工作养家糊口,辛辛苦苦一天,把自家人给喂饱才是最大的道理,因为一点恻隐之心就丢掉自己的工作,一家人上街要饭去,只有圣人才做得出来这种事情,苏萱自己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拿这个约束其他人了。
所以苏萱开出的价格很丰厚,丰厚到让车夫根本无法拒绝的程度,苏萱给的钱不仅仅足够车夫累死累活干好几天的,而且剩下的还够他换一辆新的板车,所以车夫思虑良久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虽然用黑布把自己给蒙住了脸,怕被别人给认出来,但是苏萱雇的是这个人和这辆车,跟车夫的脸没关系。
马老三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一大块麻布,走过去将妇人的尸体用麻布卷起来之后扛着放在了租来的板车上,这种事情马老三已经做了很多次,不过基本搬的是自己曾经的同僚,搬一个妇人的尸体这还是第一次。
当苏萱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个一直在怀里揣着手,对马老三的举动不闻不问,脸上挂着职业性笑容的奴隶贩子笑吟吟的拦住了苏萱的马,明知故问的问道。
“不知道这位贵女想要去哪里?”
苏萱一脸奇怪的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奴隶贩子,不解的问道。
“怎么?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禀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