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看见江少勋和丢丢都这么伤心,她的心也好像被剐出来了一样,不仅心里难受,她的身体也很难受,她想找个地方坐一坐,可江少勋的家人都站着,她也只能继续站着。
头晕眼花的长欢,却尽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别人看出她的身体不舒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律师和公证人才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律师对江少勋说道:“江振海先生已经立了遗嘱,将自己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做了一个公益项目,项目的负责人是聂长欢小姐;百分之四十的遗产留给丢丢小少爷,剩下的将按照遗产分配进行分配。”
也就是说,江老爷子将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丢丢,连长欢没有想到,这财产里面,居然还有她去处理的份,她有点摸不着江老爷子的想法。
江少勋再次推门进去病房后,江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病痛,显得很祥和,他的唇角好像还有一点点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奶奶,所以保持了大半辈子的冷酷面容,在这一刻给瓦解了。
丢丢看着这样的江老爷子,抽了抽鼻子问道江少勋:“爹地,曾爷爷怎么了?”
“睡着了。”
丢丢还是第一次这样正面面对死亡,长欢很担心丢丢,但丢丢却好像知道点什么一样,他抱着江少勋的脖子,把脸埋在江少勋的脖子处,弱弱地开口:“爹地,是不是曾爷爷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也听见了,曾爷爷去找曾奶奶了,他们会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很好很好。”
丢丢抽了抽鼻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江少勋目露沉痛,他紧紧地抱着丢丢,那个严厉教导他的长辈,那个拆散他婚姻的长辈,那个一直在默默关心他的长辈,也许爷爷做错了不少事情,可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和爷爷下棋,不能和爷爷练剑,不能在跟爷爷斗嘴,他就难以呼吸。
眼眶渐渐湿润,他站在江老爷子身边,看了江老爷子很长时间,直到张婉然对他轻声说道:“少勋,欢欢不舒服,你带她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和你爸来处理。”
江少勋点了点头,他仰起了头,将自己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江少勋将丢丢抱出病房,长欢跟在他的身后,他看见长欢的额前冒出点细汗,便伸手擦了擦,声音暗哑地长欢说道:“欢欢,你先去休息吧,我要留在这里。”
长欢看着江少勋,却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伤心的表情,也许他只是将这种伤心给深埋在心里,不给别人看见,甚至,那个人是她。
她抱了抱自己的双肩,对江少勋点了点头:“好。”
沈嘉纪说她身体里毒素到了最后,会有全身发冷的状态,她以为情况会有所减轻,事实上证明,并没有。
长欢心疼地看着江少勋:“别把伤心藏在心里,就算你哭,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江少勋又怎么会哭,更加不会在长欢面前哭,他深吸一口气:“生老病死都是常态,我只是心里有点难过而已,一想到以后都不能跟老爷子斗嘴,我就觉得有点寂寞而已,你不用担心。”
长欢又怎么能不担心,江少勋看见长欢担心的眼神,便伸手扣住长欢的后脑勺,靠近长欢,微凉的唇吻了吻长欢的额头。
“别担心,去休息吧。”
长欢的病房和江老爷子的病房离得不算太远,长欢点了点头,这才回到自己的病房。
一进入病房,她就冲进洗手间,恶心的感觉一直在胸口处挥之不去,浑身都很疼,很难受,好像一直有双无形的手在掐着她的喉咙,让她生不如死。
她忍了很久,才没有在江少勋的面前将自己的难受给表现出来。
长欢呕吐完后,才感觉自己好受一点,这才虚弱地走出洗手间,她找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曾经给自己发过莫名短信的号码,接着回拨了过去。
她想:这个号码应该是陆向远的。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了起来,接着传来陆向远略带欢喜又沉稳的声音:“欢欢。”
果然是陆向远,长欢浑身疼到颤抖了起来,她手轻抚自己的额头,颤抖着声音朝陆向远问道:“你为什么知道那种花?”
“附子花吗?”陆向远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道,“那现在江家的那个老爷子,是不是已经死亡了?”
陆向远根本就不在这里,他是怎么知道?
长欢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好半响才说道:“陆向远,你都做了什么事情?你还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长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歇斯底里,只可惜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导致说出来的话没有一点儿气势。
陆向远没有听出长欢的不舒服,他微微挑眉:“什么事情?我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只是偶然看见她的屋子里有附子花,还听到她手下说她去医院了,欢欢,离开江少勋身边,好不好?”
最后一个问题,陆向远仿佛近乎乞求聂长欢一样。
长欢深吸一口气,陆向远果然是和宋绵绵有所牵扯,甚至还对她不知道的那个女性非常了解。
陆向远又继续说道:“我妥协过,纠结过,甚至挣扎过,我也曾做过一些事情,想要让你离开江少勋,可即便江少勋对你这么坏,你却执意要跟在他的身边,欢欢,他的家庭你又了解多少?”
“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我保证,我会待你比他待你更好,我甚至可以不让别人来伤害你,会让你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