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父皇是不会大动干戈的,他向来善于玩弄帝王之术,权衡之道。只要太子和晋王不触犯皇权,明白自己的位子,时刻牢记帝国的操纵者只有龙椅上的圣明之君,那么其它的事情,皇帝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拓跋容寥寥数语,便道破了无数掌权君王的心思。
“如今太子和晋王都有招揽之意,眼下或许还不会为难。但时间一长,免不了他们因忌惮和愤恨,而痛下黑手。对他们两方来说,只要殿下不与依附,那便会成为他们心头的隐患和威胁。”霍毅眸中忧心重重,“若是殿下遭受危难,我定会以命相护。”
“霍大哥义薄云天,我心感念。”拓跋容谦恭有礼。
“誒!保殿下周全,是我应尽之责。当年要不是殿下生母,慕妃娘娘的极力袒护,恐怕我早已被刺青流放,或苟延残喘,或葬生绝地。”霍毅目光深邃,“那年先皇突发怪病,暴毙而亡。高祖三子,韩王拓跋佘乘机联合殿前太监李德全和右相樊无期,密谋了“甲子之变”。他们先是封锁高祖驾崩消息,后命心腹近臣连夜带西郊京机营奔赴皇城。当晚事发突然,我疑其中有诈,遂不放行。可怎奈拓跋佘手持皇帝圣诏,上有国玺大印,见旨如见君,我不得不打开城门。谁料想拓跋佘竟敢篡写圣旨,谋逆夺位。而我也间接的成了国贼的帮凶,差点让大昊江山易主,落入奸人手中。幸好事变被镇压,否则我便是千古罪人。但是守城失职,难辨奸佞,引狼入室,陷主上与危难,几罪并罚,足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最后幸得慕妃娘娘替我面圣求情,并以大祭师的名义,说我是帝国的麒麟良将,留之可震四方诸侯。皇帝大喜,不但没有降罪,反而加封功臣,授于荣耀。这样的大恩如同再生,唯有舍命报答。”
“霍大哥忠义在心,我以茶代酒,请满饮此杯。”拓跋容握手敬茶。
霍毅豪气上涌,将碗中清茶一口灌下。
“我看了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权利纷争,虽不善计谋,也不屑争权夺势,但朝堂上的那点事,政权中心的那点人,我还是清楚明了的。太子和晋王并非明君圣主,倒是秦王殿下已然具备了帝王之相,若他日荣登大宝,必能除朝堂昏聩,制外戚内臣、军阀藩镇专权之弊,中兴大昊指日可待。”霍毅的一番话,仿佛在表明心志。
突然,楚玥弹奏的琴音,变得波澜激荡,浩瀚雄浑,似怒浪滔天,风卷残云的狂海。
而拓跋容只是风轻云淡地微微一笑。
“哎呀呀!不得了啦。怎么平日里深沉寡语,内敛光芒的霍大统领,今日的一番话,居然比本王还为放肆,狂傲,真乃奇事也。”拓跋瑱笑道。他的话语间充满了俏皮,一下子就把气氛从压抑之中拖拽出来,恢复了原本的轻松。
惊涛拍岸般的琴音也瞬间放缓,成了空谷幽林,流水潺潺。
“霍大哥应是吃茶吃醉了。”拓跋容开玩笑道。
“没错,是醉了。”拓跋瑱也调侃道。
“是,是,我醉了,吃醉了。”霍毅放声而笑。
拓跋容也随声笑道,“今日就到这吧,时辰也不早了,你俩公务繁重,该回去了。但日后啊,免不了要麻烦你们,还望多多费心。”
“只要是殿下的事,定当竭尽全力。”霍毅豪情壮志,忠义两全,不愧任侠风范。
“四哥有事,我义不容辞。”拓跋瑱拍击胸口道。
“好兄弟,好兄弟。”拓跋容迎上去,张开双臂,重重地抱了他俩一下。
然后三人并排走出内堂,躬身拜别。只见拓跋瑱飞身一跃,犹如灵猫般飘然远去。霍毅紧随其后,犹如雄鹰般展翅翱翔。
拓跋容伫立良久,目光冷峻,深邃。楚玥站于他身后,始终静心凝望。
“这个风云诡谲的帝都,何时安静过。那些来自朝堂暗处的阴谋算计,有时候会比战场上的血腥厮杀都要来的恐怖,残忍。就好比回京路上,绝地谷遇伏一事。那些心黑之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本王的命了。”拓跋容抬起头,望向权利的中心,一双眼眸蕴绕着浩然之气。“猛虎虽凶,恶狼虽毒,但本王无惧。”
远处风声骤起,电光火石间大片黑云正由皇宫上头翻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