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眼楼少棠,不知是对男人太过气愤还是自己心虚,他脸胀得通红,却是立在楼少棠身边,既不说话也没再动。
楼少棠目光阴鸷地紧盯着男人,男人被他这样的眼神一吓,嚣张的气焰立时熄灭,缩了下脑袋,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少棠,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他!”郑可儿撑着手从地上站起身,拽住楼少棠手臂猛摇头。
看她还在死命抵赖,我不得不出杀手锏,拿出手机给电脑控台的工作人员发了条消息。消息才发出去几秒钟,大屏幕上就出现了前几天郑可儿与这个男人在某间咖啡店碰面,并给这个男人钱的视频。
郑可儿彻底惊呆了,一下瘫软到地上。
我暗自冷笑,这段视频可是我从咖啡店老板那儿花大价钱买来的,原本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她还真不让我浪费!
看了视频,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们全都盯着郑可儿,没有一个人的表情不是鄙夷和轻蔑的。
恒恒脸煞白,但仍昂着脖子,一副不甘心不服输的态势。
片刻,郑可儿渐渐缓过神,盯着屏幕她不停摇着头,嘴里喃喃道:“不?不?”
“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楼少棠神情冷冽地看向她,她却像没有听见似的,转头,双眸死死瞪向男人,往日的柔弱荡然无存,只剩下满面的恼怒,“我都已经把钱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男人一点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不屑地切了声,撸起花衬衣的袖管,露出两节干瘦如柴的手臂,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你那点钱算什么?还不够老子吸几次的!”
郑可儿不是笨蛋,加之对这个男人的德性太过了解,此时,她已从男人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是谁,是谁给钱让你拍这些照片的?”
男人捏了捏鼻子,没说话,但贼溜溜的小眼却是往我这里瞟。郑可儿顺他眼神看向我,眼眸惊骤一缩,“涂颖!”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我投来。
我早做好男人会供出我的准备,既不畏怕也没打算否认,坦荡荡地直视郑可儿,勾起唇瓣,“对,是我。”
为了今天这出戏,我给了男人30万。起初他不肯答应,好像在顾忌惧怕什么,但后来估计是毒瘾犯了没钱,穷途末路,同意了。
见我供认不讳,还笑得极为得胜的,郑可儿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拉住楼少棠,一手忿忿地指着我,“少棠你听见了吧,是她,是涂颖,她陷害我!”
听她颠倒是非黑白,还反咬我,我又好气又好笑,款步走向她,“我陷害你?”刚想反问她,我怎么陷害她了,只听楼少棠冷鸷的声音抢断了我,“她为什么要陷害你?”
他冷冷扯掉郑可儿的手,“她要陷害你,当初就不会同意让你和恒恒住在楼家;她要陷害你,也不会同意我把‘天悦湖墅’赠给恒恒;她要陷害你,更不会主动退出我和她的婚姻,就因为知道你还爱我,为了成全你,让你和恒恒与我一家三口团圆。”
楼少棠的话让我脚步生生顿住,坚强的心有某一块塌陷下去,眼眶瞬间发热,我望着他,眼前渐渐被一层水雾氤氲。
他没有看我,仍是眼帘冷眯地睇着郑可儿,继续道:“相反,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利用她的善良和对你的同情,编织无数的谎言,一步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骨折是假的,车祸是假的,在英国10年,独自带着恒恒过着悲惨的生活也是假的。郑可儿,你怎么会变得如此阴险狡诈?你到底还对我们说了多少谎?!”说到最后楼少棠已止不住怒意,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不?我不想的,我不想的!”郑可儿泪流满面,双手揪住头发,似是十分痛苦的,“你知不知道这10年我过得什么日子?生不如死,犹如地狱!”
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那个男人,“他不是我老公,他是恶魔!他酗酒吸-毒,还有暴力倾向,每次喝醉酒就对我和恒恒拳打脚踢。我一天打几份工,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薪水全都被他拿去买毒-品,我和恒恒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去偷,有好几次被人发现,遭到对方的痛打。”
可能是想到了那些事,郑可儿情绪越来越激动,眼泪越流越凶,双眼如被烧得通红的炭,“被打伤了,我没钱治病,但还是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工作,因为我需要钱,没有钱我又会被他打!”
她双手掩面,“其实我妈早在好多年前就去世了,就因为没有钱治病,她是被病痛活活折磨死的,我也没有钱给恒恒上学念书,他的功课全是我自己教的。若不是为了恒恒,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说到这里,早已痛哭流涕的恒恒抱住了郑可儿,“妈妈,妈妈。”
会场内没有人说话,一片静默,只有母子俩悲痛欲绝的哭声。
揭露了郑可儿本该是高兴的,可此时此刻我震惊万分,这一次不再怀疑她是在撒谎,转头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不仅如此,还在抖着麻杆似的腿可恶地笑。
内心刹时涌起一股酸涩的滋味。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何尝没有令人可怜可泣的经历?
郑可儿之所以会从一个纯洁无害的女孩变成如今用心险恶的女人,恒恒之所以失去孩子该有的天真,早熟的可怕,也像郑可儿这样满口谎言,攻于心计,全都是缘于这10年地狱般的生活。
经历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一个人的作风,甚至是一个人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