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颖愣了几秒,随即又抬起头看回楼少棠。
我视线也从地上的录音笔移向他。
楼少棠俊脸依然冷鸷,周身散发的全是骇人的阴寒气息。
余颖表情变得既疑惑又恐惧的,似是在思量什么。她踌躇了片刻,才缓缓弯下腰,颤着手将录音笔捡起来。
“放。”看她手放在播放键上,却不敢按下去,楼少棠冷硬着声嗓,用不容违抗的命令语气道。
余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面部线条滑落下来,死死咬住唇,像是下了很决心的,用劲的按下播放键。
刹时,她与刚才求饶那人的手机通话从录音笔里传了出来。她是如何指使,给人家多少酬金,在场所有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余颖惊呆了,像尊石雕般立在原地,录音笔从她手里滑落。
过了几秒她突然回过神,几步奔到楼少棠跟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少棠,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请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她痛哭流涕,悔恨交加的,欲拉楼少棠手,却被楼少棠及时挡开,“你该求原谅的人不是我。”
他声音冰冻三尺,脸庞冷酷无情得令我都不觉心头一冷。
他话很明显,是让她求我。余颖一听愕了下,马上把身子转向我,“涂颖,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此刻,她的模样不禁令我想起当年在“天悦娱乐”教训她勾引楼少棠时的情景,那时她也是这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我原谅。
虽然还无法理解楼少棠为何会帮我教训她,但看她再也没了之前对我的那般盛气凌人,我特觉解气。
“你错在哪里?”我冷睇着她,她化得犹为精致的妆容已被哭成了大花脸。
“我不该……不该找人砸你的店。”她声泪俱下,看的出是真的很后悔。
我勾勾唇,“就这些?”这段时间以来,她何止做过这一件过分的事。
她心里清楚的很,一刻不迟疑的马上道:“还有不该以解约你的代言人为要挟,逼你离开海城;还有陆导的事。都是我不对,我错了!涂颖,求求你,原谅我吧!”
她哭的比当年求我时还惨,若是其他人我一定就心软了,可对于她,我却是无动于衷。
代言人的事不谈,是楼少棠的决定,她只是借提发挥。但陆导的事,因为舒俏知道后义愤填膺,于是就瞒着我去找秦朗质问,才知道原来楼少棠对此并不知情,是余颖自己搞出来的。什么让楼少棠投资陆导的电影,也全是饵,是为让陆导与我毁约编造的谎话。
这事我原先并没太过气愤,却在知道了真相后很生气,原本有想过要反击,但后来想想算了,和这种人没必要再去争个高下,太跌份。没想到她却得寸进尺,这次竟砸我店,这店对我有多么重要!若是我再放过她,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了!
“还有呢?”我轻蔑地呵笑了声,继续问。
余颖愣了愣,看着我,一脸茫然的。
我朝楼少棠看眼,他也正看着我,从他表情来看已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是啊,他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是多么了解我。只要不是我刻意掩饰或伪装的,我内心在想什么他都能轻易洞穿。
看余颖还没想明白,我冷冷一笑,“你不是求我原谅嘛,那么,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去做?”
余颖似是戒备的蹙了下眉,但也自知无路可退,她别无选择,于是点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做的到。这事对你来说太小儿科了,而且你特别喜欢。”
可能是我笑得挺不怀好意的,余颖显得有点怵,咽了下口水,问:“是,是什么?”
“你不是喜欢做别人嘛,那么就把你整成他的样子,怎么样?”我抬起手,指向跪在她边上的,那个已是一脸待宰割模样的求饶的男人。
余颖惊得脸瞬间失去血色,整个人像被雷劈到,生生定在地上。
不过几秒功夫,她就很快反应过来,“不,不,涂颖,求求你!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做!真的。”
看她吓得浑身发抖,狂摇头,如死到临头般的,就差尿裤子了。我嗤笑,刚想伸出手拍拍她脸,可见她这张整得与我太过相像的脸,马上就打消了念头。
“看你吓的。”我双手抱胸,勾唇,一派调笑的。
我真是吓她的。尽管我恶心厌恶她到极点,但还不至于对她狠绝到这个地步。她之所以整成我的模样,又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也是出于对楼少棠的爱,只是这些做法都太过卑鄙无耻。如果真教训她,让她整成那个男人的模样,估计她会自杀吧。
听我这样说,余颖似是看到了希望,眼泪虽还流着,但恐惧的神情已是敛去不少。
老实说,这件事太过突然,让我临时想怎么教训她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但我也不想就此放过她。
我默不作声,脑中在思忖。
“把这张脸给我整回去。”
听见这道不带任何情感的冷淡声音,我和余颖同时一怔,继而又同时看向楼少棠。
他是又看出了我的心思,帮我做了决定。
楼少棠身形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寡冷的表情也和先前一样,墨黑的双眸睇着余颖,眼神冰得骇人。
跟了楼少棠2年,余颖怎会不知道楼少棠的脾性,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除了他自己,或是曾经的我。
她一下瘫坐到地上,也不再恐惧了,就连哭也哭不出来了,泪眼一片空洞,全是认命的绝望,没再求饶。
我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让她再挨刀子受罪,又让她变回原来的自己。这张与我相似的脸实在令我恶心的太久了。
我冲楼少棠勾起抹赞许的浅笑。他也看我眼,依旧面无表情,抬腕看表,“差不多了,我们走。”
他站起身。
“还要去哪儿?”我诧异,但已不自觉跟着他起身。
“去了就知道。”他还是那句话。
我不知道他又要给我制造什么惊愕的事,但直觉不会是什么坏事。
跟在他后面出了会所。
坐到车上,看他一言不发,已扣好安全带准备发车,我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道:“楼少棠,”
“什么?”我话还没完整说出他就立刻回应,只是仍没看我,拿着手机不知在和谁发消息。
“为什么?”
楼少棠发消息的手即刻停住,转头看向我,“难道你不想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