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表情像是被人打了记闷棍,怔然地望着他。
他依然挂笑。
凭楼少棠对初恋为自己所害而致残的愧疚,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为他留后的感动,凭他不会抛弃亲生骨肉置之不理,也凭郑可儿求逃脱黑暗深渊的强烈欲望,还有女人心高气傲,眼里难容一粒沙的刚烈脾性,他确信他们一定会离婚。
而且,一个月的期限,他已算是给的很长了。
“好。”女人语气坚定的回道。
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他了解她不服输的个性。
“那么,你输了怎么办?”他就势追问。
像他确信他会赢,女人也坚信自己绝不会输。
他笑了,“要是你输了,就跟我回法国,怎么样?”
又是在他预料中的,女人再次一口答应,但马上又让他承诺,若是输了就彻底从她世界里消失。
他也爽快答应。
他怎么可能会输!
心情好久没有这样舒爽过了,他头朝圆桌点了下,让女人与他一起吃饭,不过他知道女人一定会拒绝的。
果然,女人一眼没看,哼了声,“看见你,我没胃口。”抬脚走人。
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以后与她一起吃饭的日子多的是。自顾坐到桌旁,吃了起来。
他尝了几口女人爱吃的菜,说实话,他吃不太惯,但因想着是女人爱吃的,他最后把这些菜通通吃完了。
因为妹妹住进了楼家,他对女人和楼少棠的行踪也更为了如指掌,知道他们过年要去荷兰,于是他命郑可儿也去那里,他也过去。
由于女人和楼少棠先去法国送女人的弟弟入学,他比他们早2天到了荷兰。
与郑可儿会和后,他指示郑可儿如何去做,郑可儿像个忠诚的执行者,没有任何疑问,谨遵他指示。
其实在此之前的那段时间,她就已按他命令,将10年困苦生活和所受的非人待遇所带给她的世故与世俗通通掩饰住,重新将自己打扮成当年,同楼少棠恋爱时那般的清秀美丽,如朵出尘不染的纯洁小白莲。
如他所预期的,当楼少棠看见故意出现在餐厅外不远处的郑可儿时,满面惊愕。
趁男人离开餐厅去确认自己看到的是否是郑可儿时,他从角落那张隐蔽的餐桌前起身,缓步朝女人走去。
此前,他一直坐在那张餐桌,静静看着女人和男人亲昵互动,脑海里想像着有一天,女人也会用对待男人那样的甜美笑容对待他,用看男人那样迷恋的眼神看他,像她和男人那样,与他相拥相偎、柔情缱绻。
他走到女人桌旁,女人没有看见他,正低着头切盘子里的香肠。
他微微一笑,“巧啊,Lisa。”
女人陡然一惊,手里的刀叉似是差点掉出来。他心立即又是一涩,却在女人抬头的一瞬间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调整好表情,轻挑起眉梢,勾出一抹玩味的笑,轻瞥了眼之前男人坐的椅子,又看眼女人,坐到了那张椅子上。
女人显然很不愿意见到他,板下脸,告知他坐的是他老公的位子。
听见“老公”2个字,他心如被蜂蜇刺了下,不过他装聋作哑,仍坐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银色豹头打火机。
“他人呢?”他明知故问,弹开火机。
女人很不客气的说与他无关,他耸耸肩,一脸理所应当的,说男人是他哥们儿,他关心也是应该。说完这句话,他内心对“哥们儿”这个称谓又讽刺的嗤了声。
女人也讽刺的冷笑,反诘他,既然知道男人是他哥们儿,为何还对是他太太的她无礼。
他心中对男人的愤恼被她的话再次挑起。如果不是男人,女人现在就是他的太太。
他掩住怒意,调转话锋,提醒她,离他们的赌约还剩3个星期。看女人的表情,她同样在掩住怒意,十分自信的扬言这个赌约他必输无疑,劝他别再浪费精力。
她一无所知还盲目自信让他觉得很可笑,同时也觉得她很可爱。他朗笑出声,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这份感受。他是真的在赞扬她,可女人却认为他是在讽刺她,表情更显对他厌恶了。
女人不屑的轻笑一声,说不是她自信,而是对她的老公有信心。
她语气里全是对男人的信任,这令他内心十分不快,但表面却是装的不以为意。
“噢?是嘛。”他挑眉,嘲弄的笑了笑,“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他。”
他比女人认识男人要早许多年,女人对男人的了解绝对不会有他深,这点他很肯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要利用郑可儿来离间女人和男人之间关系的原因。
男人行事手段虽狠辣,性情也冷绝,但与他不同的是,男人是有良知,有底线的。而他,没有。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你的顾虑和束缚越多,就越容易输。
他,从没输过。
这一次,也绝不会。
对于他的话女人很不服,反驳说自己很了解男人,他立刻反问她有多了解?知不知道男人的过去?
女人都很小心眼,都介意自己男人过去的女人,他不相信男人会傻到告诉她,自己与郑可儿的过往。再者,他太了解男人,郑可儿是他内心深处的伤,绝不愿再触碰的。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碰了,不仅要碰,还会把好不容易快结好的痂再撕开,让那伤重新变得血淋淋。
果然,女人被问的一噎,但又快速定住神,笑了声,显得很无所谓的,说自己不需要知道男人的过去,只期待和他的未来。
他刚要弹火机,听见这句话心刹时像被什么东西猛得一砸,整个人都怔住。
她的想法与他如出一辙。只是,他期待的是和她的未来,而她期待的却是和男人。
心有点痛,还有点恨。但他忍着,收起火机,为女人的话鼓起掌,“好一个期待未来!”
他倾身靠近桌沿,坐直身体,敛起所有的散漫和不羁,“知道嘛Lisa,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他凝视着她,表情无比郑重,“我,也很期待我们的未来。”
想到和她的未来,他又笑了。
女人盯着他笑脸,神情有些恍惚,似被怔住了。但又很快回神,脸比之前更疾言厉色,说她跟他没有未来,什么都不会有。
她的话真无情,像把尖利的刀子,将他的心割划出一道口子。他曾受过无数的伤,却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感到过这么痛,仿佛痛到了骨髓里,痛到灵魂深处。
他虚眯起眼,舌尖轻而缓慢的顶弄口腔,想要缓解这股痛意。可是,丝毫没有成效。
望着她又渐渐变得对自己提防戒备的紧张的脸,他有些悲哀,还有一种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怎么就会让她这么害怕自己。
不过没关系,等她和男人分开,他会让她感受到他有多么的爱她,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这样想,他即刻释然。
就在这时,他瞥见男人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