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刑具,又望了望小奎子,傅恒故作犹豫,“先从哪一个开始呢?老虎凳,还是贴加官儿?”
一旁的海丰描述得仔细,“贴加官,透不过气,很痛苦,但是去的快,断了气也就什么罪也不必受了!”
小奎子一听这话,冷汗直覆脑门儿和鼻翼两侧,这宫中也有贴加官儿,拷问那些犯了罪的太监宫女时,就会用这招儿,他也曾在旁看过,还帮忙按住那人的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撑不到第三张,就一命呜呼!
明白这当中的痛楚,他怎能不怕?此时尚未用刑,他的心已如在油锅里过了一道儿!紧紧地揪在一起,光是想象那疼痛,他都浑身发麻!
小奎子嘴皮子顺溜,到哪儿都能吃得开,把周围那些兄弟哄得眉开眼笑,颇得敬事房的老太监赏识!
起初被阉时,他也感觉活不下去,后来时日渐久,也就惯意了,在宫中还是能长很多见识的,运气好的,还能得主子赏赐,除了不能玩儿女人,其他的倒也逍遥自在,他可舍不得死啊!
与其被傅恒用刑致死,还不如赌一把,说出真相,赌一赌九爷的人品,也许他真的说话算话,饶了他呢!
想通之后,小奎子自己招认,说是一个兄弟出银子让他办事儿,
“奴才当时也不知道他要害的女人是谁,只知道收银子做事,最后也没成,奴才也被您阉了,已遭报应,求九爷千万饶奴才一命!”
座椅上的傅恒身子微微前倾,冷声警告,“饶命的前提是,你要说实话!”
“奴才句句属实啊!”小奎子竖指立誓。傅恒撩袍端坐,面色凝重,命令他如实交代,小奎子喏喏称是,不敢有一句隐瞒,
“奴才原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有人给银子就帮忙做事,那天一个兄弟找到我,说是要我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
我就问那女人漂不漂亮,丑的我可不干,他跟我说什么第一美人,我还不信,但为了银子还是答应了,
不过他不可能跟九夫人有仇,听说是还有上家儿的,是个很厉害的男人,但我一直没见过上家,只有这个兄弟跟我传话!”
男人?傅恒本以为,小奎子会说是尔舒所为,此事他早已知晓,尔舒的丫鬟出卖了她,她当初也认了,只是他认为亏欠尔舒,便帮她瞒天过海,没有告诉瑜真,
如今他想翻旧账,就必须找到证人,终于找到小奎子,想让他指认尔舒,没想到竟又牵扯出一个男人来!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了眉目,海丰继续上前询问,打听到那人的所在,又派人去查找,几番周折打探,终于将那人捉来,再次逼供,才问出了一个人名!
乌雅·纳泰?傅恒只觉此人十分耳熟,海丰提醒说是舒姨娘的表哥。
她的表哥,怎会去害瑜真?难道,是尔舒指使?那么尔舒曾在酒里给他下药,难道那药也是纳泰给她的?
这两人在背地里究竟有多少勾结?气急的傅恒握紧关节,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打草惊蛇,必须先稳住,探查纳泰,再作打算。
随即命令海丰找几个小厮监视纳泰,海丰即刻去安排,傅恒这才离了别院,回到富察府。
这两日,傅恒的画已画到了最近的日子,他便每日照旧一幅画,临睡前,择一幕当天印象深刻的画面,绘出来,次日清晨,瑜真便会看到妆台上放着一幅新图。
今日这幅,画的是出不了屋子的她,立在窗前,对着那盆兰花出神的画面,
居然被他看到了?当时她并没有注意到他啊!他人哪儿?院子里?明明没瞧见人影,神出鬼没么?
而傅恒回房时,正撞见瑜真在妆台前翻看那一沓子画纸。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即又放入盒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傅恒怕她尴尬,也不拆穿她,就当没看到。
傍晚的时候,那边传来了动静,说是四夫人即将临盆,体会过生孩子的痛苦,瑜真暗暗替她捏了把汗,可惜她未出小月子,不能随意走动,便差芳落去瞧瞧。
这一去竟是一两个时辰,直等她用罢晚膳,天色已黑,也不见芳落回来,不知四嫂情形如何,瑜真甚感忧心,傅恒说他去瞧瞧,瑜真只道无用,“你去了也进不了屋,能问出什么来?”
“屋外总有人知晓罢?问句话的事,也没什么影响,若是侄儿出生了,我还能瞧上一眼!”
太夫人最忌讳这个,若瞧见傅恒,又该让他离远些了,瑜真不想给他添麻烦,又让白茶去探探风,
傅恒正在劝说瑜真放宽心,忽闻海丰在门外求见,想必是有了发现,便让他进来回话。
海丰看了夫人一眼,不知该不该说,傅恒只道无妨,“一家人,不必隐瞒。”
“是,”得了允准的海丰大胆回话,“有小厮来报,说是纳泰今晚去见了一个女子,”
傅恒的第一反应是尔舒,未料海丰竟说是三夫人的丫鬟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