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着翻着,她有些眼花,干脆放弃,将本子递上,“不行啊!我这老太婆老眼昏花,瞧不真切,还是您亲自来看罢!”
接过丫鬟转递过来的谱本,瑜真细细翻起,按照姓氏来找,千山也在一旁帮忙查找,很快找到关于他的记录,大喜的瑜真惊呼,“还真有!千山你快看!父连崇,母刘氏,子,连千山!还有你的生辰八字呢!“
“真的是我的名字!我爹姓连!我真的是连家的后人!”终于找到证据的千山喜不自胜,愁眉总算舒展,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欢畅。
不知他们何故如此激动,老婆婆之前也问过带她来此的男子,那人只道她的证明关系着两个人的命运,但具体如何,并未告知,这会子已然证实,她便忍不住多嘴的道了句,
“这孩子的名字我记得,我们当地的孩子起名都会先找一个相士,算一算他的生辰八字,相士说这孩子五行缺土,他爹是个读书人,好像是说千山二字出自一首什么诗句,我也记不清了,总之就给他取了这个名,没多久,他们一家人就搬走了,我再也没见过。“
可连尚的媳妇儿却说,千山的母亲生不了孩子,才会抱养千山,这话也必须求证,但总不能直白的询问,千山是不是亲生,未免对他娘有些不尊重,于是瑜真拐弯问道:
“他娘的身子没什么毛病罢?怀他生他的时候是否有过什么异状?“
回想了会子,老太太笑呵呵道:“生得挺顺利,就是家里穷,没肉吃,孩子自然也瘦些,其他都挺好!”
“也就是说,我的确是我爹娘亲生的孩子?”只想确认自己身份的千山并没有顾忌太多,不知情的老婆婆只觉他这问题很可笑,
“当然是,每接生一个孩子,我老伴儿都会帮我记在这上头,算来也是公德一桩,这上头记载着你父母的名姓,便不会有错。”
生怕他情急说出什么不该泄露之事,瑜真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挡在连千山身前,微笑吩咐,“帮老婆婆倒杯茶罢!”
这本是丫鬟该做之事,九夫人却故意指使他去做,千山这才会意,闭口退下。
待他立至一旁,瑜真才拉着老婆婆坐下,旁敲侧击,“接生孩子的确辛苦,实乃善举,您必定后福无穷!”
有人与她闲聊,老太太甚是乐意,感慨着多年来的见闻,“唉!我们做稳婆的,也算是看尽世间百态,多少人家生之前乐得合不拢嘴,一听说生个闺女就哭丧着脸,更有甚者,问他们保大还是保小,都毫不犹豫的说保小,根本不顾自家媳妇儿的死活!”
端茶而来的小阁插嘴道:“那就甭问,直接保大人呗!”
“哎吆!这可使不得!”老太太连呼不敢,“必须得问,这是规矩!万一孩子出什么事儿,你又事先不问,那责任可就算在我们头上咯!
大户人家请我去接生,我从来不去,镇上还有一个稳婆,见钱眼开,去给一位老爷家的夫人接生,结果孩子没能生出来,夫人也没了,她也受了牵连,被活活打死呢!”
接生的确是有一定的风险,是以瑜真每回生孩子之前都会嘱咐傅恒,不论结果如何,都不要迁怒于稳婆,她们都是无辜的。
千山一心想继续听过去之事,奈何她们一直在唠家常,等得他心焦,瑜真又何尝不想快些知道答案,但还是得随意说说话,令她放下戒备之心,起了话头,才好自然而然的问下去,
“您不为大户人家接生,那过路的陌生人呢?万一没银子给你,你会帮她么?”
“当然会帮,那可是关乎两条人命呢!我以前就为很多赶路之人接生过,他们盘缠都不够,更别提给我什么报酬,我也没要,不过好心终归有好报,我这辈子就遇见过两个回报我的,
年轻时候接生过一个,那家人很穷,我还留他们住了一个月,他们无以为报,就留下一支成亲时的素银簪给我,我想着他们日后可能会来取,也就没变卖,一直帮他们收着,收到后来我都不记得这事儿了,
直到十八年后,你猜怎么着?居然来了一个年轻人,说是来帮他母亲取簪子,这少年真争气啊!居然中了进士,做了官,威风得不得了!还送了我们许多好东西!“
当真是造化了!瑜真附和着夸了几句,但听老太太又道:“还有两口子,受了伤,似乎是被人追杀,被连崇所救,又送到我们这儿,老伴儿怕惹是非,还不许我救,我看那小媳妇儿那么痛苦,就帮她接生,
生完孩子他们给了我一枚红色的戒子作为酬劳,那玩意儿我也不认得,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东西,也就没当回事。后来有一回,我儿子得了重病,家中粮食还没卖,不得已之下,老伴儿就拿戒子去典当,万未料到,掌柜的居然说那是什么碧玺,当了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