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永琪哑然失笑,“我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晴柔一向心大,早忘了过往的纠葛,瞧见五阿哥过来,这才放下永瑆,福身行礼,长辫挽起的她已作人妇,规规矩矩的模样倒似变了一个人,永琪虚扶了一把,笑应道:
“免礼,无需客气。“
永瑆对晴柔不熟,对永琪这个哥哥倒是熟识,一瞧见就伸手让他抱,晴柔便走近,将永瑆递给他,从她手中接过小永瑆的那一刻,永琪竟觉这场景十分温馨,可又明知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留不住她便放她走罢!无需留恋,开春后,他也该大婚了,与鄂弼之女敏雯成亲,那才是他的福晋,他该珍惜的女子。
永瑆几日没见母亲,大约是有些想念,一个劲儿的吵嚷着,“额娘……找额娘!”见此情形,晴柔眼眶微红,只觉这小家伙好可怜。
奈何他们都是年轻人,哪里会哄什么孩子,幸好有瑢真在,她有经验,分散永瑆的注意力,总算止住了他的哭闹。
原本晴柔还向往着给千山生个孩子,认为小孩子很可爱,可今日瞧见永瑆哭起来众人都哄不住,她就有些胆怯了,“孩子可真难照顾啊!听不懂话,又打不得,闹起来让人心烦!”
“可不就是小时候的你嘛!”她不记得,瑢真可记得一清二楚,”你小时候才难哄,有一回你额娘带着你入宫来看我,傍晚下雨,我就留她在此住一晚,偏你年纪小还认床,怎么哄都不肯睡,嬷嬷们也拿你没法子,你额娘只好亲自抱你,哄了你一夜,几乎没合眼。“
“还有这回事啊?”晴柔嘿嘿笑应,“怎的我没听额娘说过呢!”
许是觉得不值一提罢!“每个娘亲为自己的孩子做什么都觉得是理所应当,不会刻意去讲。”尤其是失去过孩子的瑢真,在她眼里,根本不会嫌弃孩子哭闹,巴不得身边有人打岔,否则这深宫中周而复始的寂静能让人发疯!
淑嘉皇贵妃这么一去,留下一个孩子,众妃皆有意帮忙抚养,瑢真也想将他留在身边,可又深知自己没有话语权,不愿与人争,干脆也就没跟皇上和太后提。
晴柔自宫中回来后,将姨母的心事告知母亲,瑜真很想帮瑢真争取,便问傅恒有没有法子。朝政之事找他大都没问题,但这后宫之事可就不好干涉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出面跟皇上探讨这些后宫琐事,但又不忍拂了瑜真的愿,于是想办法让福隆安请五阿哥帮忙找令妃说好话。
此时的令妃在宫中深得圣宠,且她本人正怀着身孕,应该没有抚养十一阿哥的打算,若是能由她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舒妃,兴许皇上也就会同意此事。
纵然做不成一家人,但福隆安有求,永琪自会尽力,爽快应下,答应得空到令妃面前求个人情。
那些想抚养旁人孩子的,要么是自个儿没子嗣,要么就是不得宠,如令妃这般两样皆有的,自然没那个心思,恰巧舒妃温顺淡泊,她瞧着也喜欢,五阿哥既开了口,她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皇后乌拉那拉氏也想抚养永瑆,太后只道她这几年才诞下两位阿哥一位公主,需要休养,实不该再分心去照顾其他孩子,打算从其他妃嫔中物色合适人选。
问及令妃的意思,她将妃嫔们比较了一番,最后举荐了舒妃,太后无甚异议,皇上想起舒妃曾经失去一个孩子,往后再没怀上,如今将永瑆交由她照拂也算是弥补对她的亏欠,于是就此应下。
没敢抱希望的瑢真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喜极而泣,身在宫中的她尚不知晓自己的姐姐为了她的心事费了多大的周折,抹泪叩谢圣恩,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将永瑆当做亲生孩子一般疼爱。
此时的她并不晓得,自己的一份善心,竟还能成就日后的一段姻缘,剪不断理还乱。
冬去春来,已是乾隆二十一年,福灵安和连千山已从军营归来,被皇上安排在乾清门行走,奎林因为守丧少去了几个月,仍得去军营继续受训。如此一来,他便不能时常陪着春凌,心里还十分舍不得,但男子汉该以前程为重,儿女情长暂放一边,道别之后,他又赶往军营,临走前还特地将身上的一枚贴身玉佩赠与她,嘱咐她若是想他了就瞧瞧。
春凌却觉得他的离开对她而言如释重负,再不必强颜欢笑的去侍奉。一个人的日子落得清净,即使她不爱奎林,可也始终谨记自己已是他的女人,恪守妇道,不再对他人报什么念头,偶尔遇见亦武也是绕道而行,再未与他多说一句话,只盼他能清净的走他的路。
三月花开,瑜真最为期盼的一日终于到来,因着她半夜就开始腹痛,傅恒连早朝都没去,一直在家中陪伴,晴柔亦守在母亲门外,焦虑的等着,希望母亲能为她添个可爱的小妹妹,太夫人自然希望这一胎还是男孩儿,所有人都在等着盼着,直到正午时分,终于听到孩子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