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姐姐总是慈爱又温和,对待他却凶神恶煞,这样的态度反差令福隆安感觉很不公平。不甘心的他又跑去找他额娘说理,希望母亲能够帮他在父亲跟前求个情,哪料母亲的说辞竟和父亲如出一辙,无非是圣旨已下,无可更改云云。
就猜她会拿这个借口来搪塞,福隆安当即搬出晴柔的例子,“姐姐还不是退了皇上的婚,她可以,为何我不可以?”
“正是因为你姐姐退过,你才不能再退,当初那件事引起轩然大波,险些令皇上和你阿玛心生嫌隙,若不是五阿哥从中帮了一把,只怕皇上再不会优待咱们家。”
提起此事,瑜真至今心有余悸,若然重来一回,她再没有那个胆子去帮女儿作假,拿整个府邸的命运去做赌,太过儿戏。瑜真已没有那样的勇气,是以坚决拒绝儿子的请求,
“血淋淋的教训还不够警醒么?你怎可再让我们为难?“
好说不成,福隆安开始学着撒娇,希望能说服母亲,“帮了姐姐却不帮我,额娘偏心,只会疼姐姐!”
这话着实孩子气,瑜真也不好发火,耐着性子与他讲道理,“这能相提并论么?晴柔是姑娘家,只能嫁一个人,她想和千山在一起便只能退了五阿哥的婚,可你是男儿,即使要娶公主,也还可以纳妾,并不矛盾,你何苦为这个纠结?”
“因为我了解惢儿,她腹有诗书气自傲,肯定不愿做妾。”
他倒是会为人家考虑,“你就知道心疼姑娘家,可有想过父母的感受?皇上待咱们家不薄,姑娘嫁阿哥,儿子就娶公主,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恩宠,你怎可因为一己之私再三拒绝皇上的好意,于惢若是真的喜欢你,自当为你考虑,愿意妥协做妾,实在不愿,那你也无需强求,总之咱们家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再去得罪皇上!“
“可是额娘……”福隆安还想再说,却被母亲生生打断,“此事就这么定了,莫再做无谓的讨论。霍集占叛乱,军情紧急,你阿玛一天到晚都在忙政务,你不关心家国大事,只知道哄小姑娘,就这点儿出息,将来如何成器?“
母亲一番训责说得他无地自容,只得就此罢休。只是自此之后,他再去于府之时,于惢便不愿与他说话,嫌弃他已是定过亲事之人,福隆安再三表明,说他只喜欢和她在一起,
“四公主虽是个好姑娘,可我对她一如妹妹一般,并不愿和她做夫妻,如今也只是定亲而已,暂时不会成婚,你且放心,我定会想法子解了这桩婚约,娶你为妻。”
“谁要嫁给你?”年纪尚小的于惢闻听此言又羞又恼,转身跑开。于惢的哥哥于松还劝他勿忧,“她高傲不知礼,说话没分寸,我会劝她的。”
在于松看来,他们是汉人,不得与满人通婚,他妹妹做妻是不大可能的,但若将来能嫁给福隆安,那么做妾也是好的,毕竟是皇亲国戚,谁都想巴结,于他的仕途也极其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福隆安也是没法子,只能拖一日是一日,左右这两年不会成亲,兴许还会有其他的变数也未可知。
自琏真去后,奎林不再孝顺,搬出家中,傅文总觉得这个家像是散了一般,渐渐变得寡言少语,也不肯再续弦,这两年的他身子渐弱,时常头痛,力不从心,只好辞掉官职在家休养。
傅恒虽忙,但念及兄弟之情,得空便会过来看他,跟他讲着明瑞在前线之事,
“先前的准噶尔之役,他以副都统衔担任领队大臣,师征阿睦尔撒纳,后因平定有功,皇上将他擢为户部侍郎,这回霍集占叛乱,皇上又授予他参赞大臣一职,他与兆惠和富德一起征战,想来必能旗开得胜,平息战事。”
对于这个长子,傅文最是欣慰,“明瑞小时候性子倔,他不喜欢琏真,不肯叫她额娘,有一回琏真怀着身孕,他还推了她一把,那个时候我就很担心,怕他将来性子偏执不学好,得亏二嫂帮我教条他,没想到他现在也成了骁勇善战的将士,前几日还收到他的家书,我心甚慰啊!”
“自他妻子有孕,他就开始外出打仗,这几年都没空回来,他还没见过这个儿子呢!待这一仗平息之后,应该可以回京来,你们一家人便可团聚。”
傅文倒是想,就怕自己等不到那一日,“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也不晓得还能撑多久。”
看着病床上的四哥日渐消瘦,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傅恒悲从中来,又不敢表现在面上,不希望他看到难受,便佯装笑脸去劝慰,“大夫说四哥的情况有所好转,再喝几副药就能逐渐恢复,你千万不要灰心,为了孩子们,也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