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时,京中寺庙纷纷要舍粥,朝廷所办养济院也要开设粥场施舍粥米。一时间满城香气,宫禁松弛。
夜寒星晦,舍粥的宫人已渐次从养济院内返回,他们口中哈着白气,队列齐整往日华门外走去。随着鼓楼一阵沉沉的敲击声,皇宫缓缓地合上沉重的大门。
朱红色的宫门上一排金黄的门钉,闪过最后一丝金光隐灭在巨大的黑暗之中。
“龙成龙!”“龙成龙!”那宫内禁军相互传说的话语,打破了夜的寂静。熟知暗号的军人悄悄往日华门外赶去。
凝重的呼吸徘徊在空荡的宫门之中,不一会儿日华门外已经聚拢了近百人,这时紫禁城外,从各地赶来的京营兵也埋伏在紫禁城外。
宫人们照例向钱皇后、张敬妃、司马慎妃回报今日舍粥之时,连说了数次可是钱皇后都望向窗外心不在焉。
“娘娘,我看这账目有几处合不上,请娘娘再看看。”敬妃指着一处账本,向钱皇后看去,可是钱皇后却愣愣地看着那处菱花窗子,并不言语说话。
“娘娘?”敬妃又问了一遍,钱皇后才猛然觉醒过来道:“瞧我,在想些什么呢。”
忽然从窗外出现“咻咻”得响声,烟花闪过一道绿光从纸窗外映入宫中。钱皇后猛然从御座上站起,把慎妃和敬妃吓了一跳。
“娘娘?怎么了?”二人也起身往窗外望去,宫人忙开了窗,冷风从窗外呼啸进来,一束火光从不知何处窜起。
“大晚上的谁在宫里放烟火?”慎妃司马氏忙问周围的宫人,宫人们个个面面相觑摇头不知,而此时此刻理王府内琴袖和理王也望着火光发愣。
“终于来了!”琴袖暗暗咂嘴,“不知大哥那边如何了。”
理王身着铠甲,握紧她的手说:“别怕!大舅子已带人过来,二舅子已率兵埋伏在金水河边,就等他来。”
琴袖看着火光不禁颤抖着说,“王爷速速率人包围许王府去吧!”
理王“嗯”了一声,轻轻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温柔地对琴袖说:“琴袖,我走了。”
“嗯,王爷,一定要平安回来!”
理王点点头,流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于是转身朝门外走去。
众多奉宸卫兵士候在理王府外,指挥使萧缮扶理王上马。
“事之成败,在此一举。”琴袖不禁双手合十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事之成败,在此一举,对于许王而言,何尝不是这样!
只见烟火的火光照彻整个皇宫,日华门外已预备好一队禁军,忽然把日华门打开,随着沉重的大门吱吱嘎嘎地开启,门外站着的数千精兵举着火把一拥而入。
“出事了!”还在往来行走的宫人尖叫起来,鼓楼顿时响起了大鼓之声,今上尚且躺在乾清宫的御榻上休憩,两旁两个小小宫人给他捶着腿,揉着肩:他近来身子已经十分不好了。
“邱大功,怎么回事?都已经下钥了,你去外头看看,什么事。”今上的声音老迈,并不似他盛时年纪。
邱大功还没回,不想锦衣卫指挥使宁时愚快步走进殿内大呼道:“皇上,许王反了!”
“反了?什么反了?”今上歪在榻上尚无起身之意。
“反军已攻入日华门,皇上快出宫避一避吧!”
今上暴怒而起,指着宁时愚的鼻子骂道:“你胡说!许王如何会反?”
宁时愚跪地大哭道:“皇上快出乾清宫看看吧,火光漫天了……”
“什么……什么……”今上跌跌撞撞从宫内一路小跑到宫外,只见远处一阵冲天火光,邱大功急忙上去拉住今上道:“奴婢斗胆请圣驾速速离开此处。”
宁时愚也急忙朝外喝令几个锦衣卫道:“快护送皇上走。”
“朕不走。”今上默默地说。
宁时愚一急只能把今上架起来往宫外送,今上却骂道:“宁时愚!把朕放下。”
圣意极坚,宁时愚不得不叫人停住手。
“皇后在哪里?先让皇后从玄武门撤走,朕要留在这里,这个逆贼!朕要看着他死!宁时愚?宫中禁军都在哪里?难不成都反了吗?”
宁时愚因为心急也没打听清楚消息,所以答不上来,只能支吾作声。
忽然一个禁军模样的人急忙前来下跪通报道:“皇上,仪銮卫殿中使萧纹率领禁军在金水河处与敌激战,理王爷在宫外号召勤贼,已命奉宸卫禁军赶来营救圣驾!”
“忠臣!”今上大呼道,“你即刻派人将南北一切可用禁军调入皇宫,朕要生擒许贼!”
宁时愚忙道:“遵旨!”
于是皇宫内一片血雨腥风,各地禁军都接获急报往皇宫赶去,当是时,理王已率兵在许王府外与许王死士激战,刀光剑影到处都是惨叫之声。
理王手持宝剑,骑在马上奋力杀敌,手刃数人,不想许王也从府内一马冲出,挥舞长刀朝理王喝道:“还不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