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甘醒来时,顾律川早已没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拄着拐杖,模样儒雅的老爷爷。
辛甘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握着的贵妃镯,又不敢上前去抢,只得眨巴眨巴眼睛,闷声闷气的说道:“老爷爷,你怎么能趁我睡着,偷我的镯子呢?”
想着车上妈妈说的话,辛甘又担心起来,连连嘱咐道:“你别磕坏了,我奶奶可宝贝着呢。”
可是,她才刚说话,就看到那老爷爷流泪了。
完蛋了!难道是老爷爷把奶奶的镯子磕坏了?
辛甘咬着手指头,愣了愣,着急的劝说道:“老爷爷,你别哭,磕坏了也不让你陪,我去帮你求奶奶,她最喜欢小心肝了,我去撒娇卖萌扮可爱,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可是,辛甘觉得奇怪,她说得越多,那老爷爷哭得就越厉害。
直到后来,当她披麻戴孝的站在殡仪馆,盯着那三张定格的黑白照片时,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位老爷爷会哭得那么伤心。
她那时还太小,不懂天灾人祸与造化弄人。
只是孤零零的站在中央,瞪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也不懂,为什么来吊唁的人要对她指指点点,互相耳语。
直到在殡仪馆的草坪里,陆西曼一把将她推到在地,指着她的鼻子,臭骂她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辛甘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羞得通红,她盯着在葬礼上一身粉色公主裙的陆西曼,有些恼怒,据理力争,“我有爸爸妈妈,我不是没人要,我也不是可怜虫。”
陆西曼傲慢得像是毫无礼数的孔雀,叽叽喳喳的乱吼一通,“你爸妈已经死了,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你和你奶奶一样,都是可怜虫。”
听到她骂自己的奶奶,辛甘顿时火了,瞪着她,“不许你骂我奶奶。”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和她对着干,陆西曼顿时就怒了,“你还敢瞪我?我就骂了,我就骂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奶奶也是够本事,用死来逼爷爷接你回我们陆家,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你胡说!”辛甘恼了,挽起袖儿,二话不说的对陆西曼动了拳头。
陆西曼比辛甘大三岁,个头上有压倒性的胜利。可是,辛甘是在阑市的居民楼里长大,打架的场面见得多了,打不过,就亮着一嘴的小白牙,硬是将陆西顾扑在地上咬得嗷嗷直叫。
娇养在城堡里的陆西曼公主吓得六神无主,哭得尤其动人。
杨雪闻讯第一时间赶到,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咬得浑身是伤,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抬手,“啪”地扇了辛甘一耳光。
那耳光扇得辛甘脸上火辣辣的疼,一咕噜地坐在地上。
陆西曼瞪了她一眼,仰头,将脸上的伤露得更加的明显,哇哇地大吼,“妈!她咬我的脸,我的脸肯定破相了!”
杨雪看得更加的心疼,指着地上的辛甘,破口就骂,“说你野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女儿要是有点什么事,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那模样,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恶魔皇后,辛甘讨厌她对着自己颐指气使的模样,讨厌她涂得暗红色的指甲,想也不想,张嘴,直接伤口,“咔”地咬了下去。
杨雪“啊”地一声惨叫,抬手,刚准备给她一耳光,突然,脑门上“啪”地砸了一下。
她反手去摸脸,脑门上一团乌漆墨黑的东西,黏黏腻腻的,看着尤其恶心。
“OMG!这是什么东西?”
辛甘立刻捂着鼻子,满眼的嫌弃,“好臭,一股鸟屎的味道。”
“鸟屎!?”
陆西曼见状,立刻扔开杨雪的手,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贵妇杨雪被满手黑漆漆的东西恶心到了,颜面尽失,哪里还管得了去教训辛甘,提着她那只昂贵的包,转身就跑。
看着被击溃的贵妇与粉红小公主灰溜溜的潜逃,辛甘还是很不厚道的冲着她们做了个其丑无比的鬼脸。
杨雪跑得急,鞋跟嵌进地砖的缝隙里,整个人往前扑,“哎呀”一声,摔得格外狼狈。
辛甘见状,忍不住“噗”地大笑出声,杨雪闻言,扭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身后突然冒出一阵傲慢的声音,“泥娃娃,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是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辛甘扭头,看到来人,满眼顿时闪着光,“咦!原来是你啊!”
“你去哪里了?”
“为什么我醒来就没有见到你了?”
“......”
顾律川被面前的辛甘真是吵得脑仁疼,扭头,抬步就往前走。
辛甘不依不饶,立刻迈开腿,眼巴巴的跟了上去,跟倒豆子似的一遍遍的问:
“你为什么没有和我在一起?”
“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
“......”
顾律川被吵得恨不能立刻堵住她的嘴,猛地刹住脚,转身。
辛甘低着头,怕得有些急,没来得及刹住车,“咚”地撞了上去。
顾律川的胃被撞得生疼,他当时想,这丫头,是去少林寺练了铁头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