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那么的热络,但也并不是那么的疏远。
他们的距离,这么多年,隔着那么不远不近的十步之遥。
她能看到他,他也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
可是,她与陆西曼之间的交恶,他竟然未兴师问罪,只是再三提醒她不要再招惹陆西曼。
她也不懂,那天离开那颗古树时,顾律川摸着她的头,闷闷地说“再忍一忍,还有五年......”
关于那句话,陆西顾未曾仔细看顾律川的表情,脑袋里只记得了时间的概数。
带着无比忐忑的心回到陆家时,家里只有陆怀先一人。
陆西顾站在门口,扭扭捏捏的不肯往前迈步。
陆怀先看着她,也是一阵的叹气。
那时陆西顾想,爷爷为什么叹气?因为对自己的失望吧,所以离被从这家踢出去应该也不远了。
陆怀先大抵是心疼的,冲着她招了招手,“西顾,到爷爷这里来。”
陆西顾睁大着眼,拧着眉,浑身含着疏冷,却不敢反对,只得迈开腿,毕恭毕敬的走了上去。
她站在离陆怀先一米来远的距离,小声地唤道:“爷爷!”
她的排斥刺痛了陆怀先的心,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开口,无奈的问道:“心里开始记恨爷爷了?”
陆西顾摇了摇头,硬是赌气的说道:“没有!一切都是西顾的错。”
陆怀先看着面前有些固执的孙女,“唉......你啊!......”
陆怀先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曼曼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她当然没什么事,演得一手的好戏!
陆西顾低着头,目光怔怔地盯着自己的鞋面,冷冷地说道:“噢!没事就好,要是出点人命您还要费神送我去警察局。”
陆怀先被她这不冷不热的话气得一通的火,抬手就用力去戳她的脑袋,“你这孩子,就是到气我!”
戳着,又发现了她脸上的伤,陆怀先拧着眉,满脸写满了伤楚。
陆怀先还是主动示好,开口小声地问道:“爷爷不该对你动手,还痛吗?”
陆西顾摇了摇头,“不痛,一点也不痛。”
到底是孩子啊!心里总归是记仇的。
陆怀先很是无奈,抬手,“能过来扶扶爷爷吗?”
“噢!”陆西顾立刻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扶着他。
陆怀先拄着拐,慢悠悠的往书房走。
一时间,书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怀先率先开口,“曼曼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平日里不能动气,也不能剧烈的运动,西顾,你今天和她那么一闹,是可以直接要了她的命的。”
陆西顾咬着牙,语气变得有些冷,“所以,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多让着她吗?即便她无礼的挑衅招惹,我也要毫无原则的妥协吗?”
每个人都让她不要去招惹陆西曼,顾律川是,陆怀先也是......
他们都是对她好的人,可是临到头,全部偏向陆西曼,就因为她又了不起的心脏病!
陆怀先知道她是在说气话,于是开口问道:“西顾,你是真的想看到曼曼因为和你之间的争端出事吗?不管怎么说,从血缘上你们可是姐妹。”
陆西顾低着头,眉心拧得紧。
陆怀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陆家待得委屈,是爷爷自私,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可是,即便顶着再大的压力,我也想让你待在我身边。”
陆西顾拧着眉,沉沉地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我有自我承担的能力,能独当一面,是否可以选择离开陆家?”
陆怀先脸色大变,猛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问道:“你......你想离开陆家?”
陆西顾低着头,闷闷的说道:“爷爷,我虽然叫你爷爷,但我终究还是姓辛的。我并没有什么亲人,但陆家待着也不那么的开心。我知道,您不放心我现在出去,但我也想要问,是不是等到我成年然后离开陆家呢?”
陆怀先略受打击,万分痛心的看着她,问道:“即便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是觉得自己姓辛,是因为心里从未认同过陆家?”
陆西顾低着头,并未说话。
微微低头的姿势,却已完全表明了她的态度。
陆怀先跌坐在椅子里,叹了口气,“你呀!不愧是辛柠的孙女,骨子里都是这般坚韧不屈。”
陆西顾其实明白,水深火热人陆家是容不下她的,从开始就没有位置的。
她没有等陆西曼与杨雪的问罪,直接去了学校,找老师要了一份留宿申请表。
几乎是果断的填写所有的个人资料,然后找监护人陆怀先签字。
陆怀先不同意,她就在书房里待着,整夜整夜的站着等。
像是一场无声的对战,逼供。
陆怀先看着她,就像看着多年前辛柠逼他离开时的决然,心口闷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