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公公怔了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是,老奴这就回了皇上。”
元公公很快退下。
鸢晗公主颌首,有些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手里的茶盏微微摇晃,另一只手撑着额,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烦躁。
瑾王妃抿了抿唇,勾唇一笑,就连宣王妃也都看出些情况了,只不过没有点破。
鸢晗公主的婚期很近,两个人又不是第一次成婚,陆赋家中又有新丧,不宜大肆操办,不过该走的过场一样也没少。
明丰帝抽不开身,就让四位王妃帮着张罗,争取给鸢晗公主一个像样的婚礼。
几位王妃看在明丰帝的面子上不敢不从,各自揽了些差事,分工明确。
“若是不嫌弃,当年我还有一顶凤冠……。”齐王妃走了过来,冲着鸢晗公主开口。
鸢晗公主挑眉,“不必了,我母妃还有一顶凤冠,虽然有些陈旧了,拿过去让内务府修修,还是可以用得上的。”
齐王妃似乎早就料到了鸢晗公主会这么说,也就不勉强了,落了座,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些无奈,齐王妃其实不愿意掺合这些事,宁可安安静静的呆在齐王府,偶尔赏花喂鱼,或者泡上一壶茶下下棋,远离这些纷争。
齐王妃对鸢晗公主一直不错,只是鸢晗公主心中不满,只当作齐王妃是故意做给明丰帝瞧的。
“时间仓促,嫁衣肯定也是来不及了,回头就找几个绣娘挑一批上等的布,连夜绣一层外褂,我记得当年你母妃出嫁的那一套嫁衣就极美,你又是你母妃唯一的女儿,穿上这套衣衫一定更有寓意,这样安排你看如何?”
豫王妃站出来替齐王妃打了个圆场,笑着看向了鸢晗公主,鸢晗公主敷衍的点头,“有劳豫王妃了。”
没了墨王妃,齐王妃的辈分是最高的,余下几位王妃以及鸢晗公主都是同辈,只不过齐王妃是个继妃,身份上自然大打折扣,几位王妃也就没有以长辈的称呼相称,只称封号。
“客气什么,你能放下心结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豫王妃笑了笑,很快扭头和两位王妃商议着该如何商议鸢晗公主的事。
鸢晗公主听着有些烦躁,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脑子里却在思索昨儿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脑子里是一片浆糊,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唯有那一夜风流倒还清晰,越是想越是口干舌燥,猛然灌了一大口冷茶,气息才渐渐平稳。
齐王妃有心想劝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装佯没瞧见。
鸢晗公主四下瞧瞧并没有看见闵旻的身影,啪地一声放下茶盏,扭头就离开了。
人一走,四个人松了口气。
明丰帝给鸢晗公主挑选的日子是十日后,最近的好日子。
四位王妃忙的脚不沾地,幸亏是有人帮忙,否则根本就忙不过来。
转眼便到了成婚那日,江沁歌跟着忙里忙外,在府上布置,虽说是小操办,但鸢晗公主毕竟是明丰帝的亲妹妹,若小瞧了,指不定就会被明丰帝误解。
陆家主院挂上了红绸布,丫鬟婆子发髻上都带着一朵喜庆的花儿,脸上洋溢着微笑。
陆赋成婚,陆老夫人也被从望城接回来了,身子有些脆弱,只是强撑着精神,换了一身棕红色大褂坐在主座上。
陆老夫人脸上的笑却是遮掩不住的,毕竟这一次进门的是个公主,又是明丰帝的亲妹妹,唯一的缺点就是嫁过人,年纪也大了些,不过在明丰帝亲妹妹的光环下,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陆老夫人冲着江沁歌笑了笑。
“祖母哪里的话,都是孙媳应该做的。”江沁歌低着头回应,心情有些复杂,陆老夫人和鸢晗公主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禁为往后的日子犯了愁。
尽管如此,江沁歌宁可苦点累点,起码闵旻对自己一心一意,与这两个人周旋也比和鸢晗公主分享闵旻来的强。
不一会只听门外有人高高喊了几句喜庆的话,大约是花轿到了,一路吹吹打打,江沁歌顺着视线看去。
陆赋阴沉着脸手里攥着红绸,另一头攥在了鸢晗公主手中,两个人缓缓朝着大厅走来。
陆赋今儿一袭大红色礼服,胸口系着朵大红花,本该高兴的日子却哭丧着脸,一点也看不出喜庆。
而鸢晗公主穿着复杂华丽的嫁衣,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进门,院子里的客人说说笑笑,很热闹,但江沁歌低着头,总觉得哪里有些尴尬。
这哪是成婚啊,摆明了就是哭丧。
喜婆喊着拜了天地,两个人僵硬着身子行了礼,陆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了,眼看着喜婆将新娘子牵入新房。
“哎呦喂,折腾了一天,骨头都快散架子了。”
江沁歌趴在床上,一伸腿直接蹬掉了鞋,将脑袋埋入了被子里,舒服的哼唧两声。
“辛苦你了。”闵旻心疼的坐在床边,伸手就替江沁歌揉了揉肩,江沁歌一激灵赶紧坐直了身子。
“天还没黑呢,要是被人撞见了怎么办?”
闵旻耸耸肩,嘲讽道,“陆家该娶的都娶了,平日里大鱼大肉惯了,何曾见过他们收敛了?守孝又给谁瞧,多少人背地里指责呢,倒是连累了你跟着一起受委屈。”
江沁歌哼了两声,嘴角翘起一抹笑意,“咱们大可以走了之,母亲总是无辜的,有始有终总不能叫她背上骂名,这点苦不算什么,眼不见为净就是了。”
闵旻若是和陆赋撕破了脸皮,陆赋一定会把责任推给闵氏,闵氏倒成了不贞洁的女子了,闵氏温婉贤淑一辈子,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甚至会牵连闵氏家族。
这也是当初陆斐不肯离开陆家的一个原因,陆家归陆家,闵家归闵家,陆斐不希望闵氏下半生在自责愧恨中度过。
所以才留了下来,陆家的名声,陆斐早已经不在乎了。
“沁歌……”闵旻不止一次的庆幸当初遇见了江沁歌,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子。
闵旻恨不得找星星送月亮,也要让江沁歌过的舒心。
“我从小生长在江家,我母亲是个性子倔犟的,对大哥以及大哥生母的事耿耿于怀,至今心存芥蒂,不肯原谅父亲,不过母亲对大哥从未苛刻,孩子么总是无辜的。”
江沁歌舒服的找好了姿势,闵旻伸手继续替她揉着肩,“走到这一步我也不后悔,人生哪有风顺的,只不过有一点我心里过不去……”
闵旻立即点头,“我和岳父不一样,该心狠的时候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江沁歌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天色渐黑,江沁歌睡的朦胧不清,褪去了衣裳躺在被窝里,身边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暖炉烧的很旺,江沁歌怕冷,所以屋子里的暖炉一直燃着,用的都是最上等的银丝炭。
不说江沁歌在外头地位如何,单屋子里吃穿样样都是精品,就是富贵人家用的也未必有江沁歌的细致。
闵旻向来有什么都给江沁歌送来,就连鞋面上都镶嵌着粉色珍珠,衣裳首饰整整一大箱子都装不下。
江沁歌也大方,从不苛刻身边的人,心情好了随手就能打赏些金叶子,屋子里的人也都小心谨慎伺候着,从不敢大意,最信任的还是百合。
百合进门摆好了晚膳,“少夫人,该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