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双好奇的眼睛,赫连明镜无语凝噎,被再三催促之后,才小声的道:“我爷爷说,当时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所以……贱名好养活嘛,所以他给我起的乳名,是……狗剩……”
樊期期当时就忍不住的笑了,笑的都快满地打滚了:“赫连狗剩吗?好名字!仅次于皇甫铁柱,上官铁牛。”
赫连明镜:……
几个人笑闹了一下之后,还是转而去看赫连家小少爷了,樊期期上前两步,在青年面前蹲下,青年抬起头去看她,眼神清澈单纯。
“怎么坐在这里?”樊期期轻声的问道。
青年迟疑了很久,然后结结巴巴,仿佛许久没有说过话一样道:“想……想飞,飞……不起……来……”
赫连明镜当时就无比的激动,走上前来:“平安发病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说过话!这都是心情特别激动的时候,会发出鸟鸣一样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说话!”
“冷静一些。”樊期期轻声安抚了赫连明镜,然后道:“看起来他不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样子。”
“平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樊期期试探性的握住青年的手,青年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把手掌抽回来。
他歪着头,疑惑的看着樊期期,好像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樊期期又和他聊了两句,他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直到最后,才又重复了一遍:“想飞……”
他好像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一只鸟,然后十分的想要飞起来。
樊期期在赫连家呆了很久,经过接触她发现,发病状态的青年,好像根本就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或者说,他只能听懂很简单的那一部分。
执念就是想要飞起来,然而作为一个人类,他是没有办法飞行的。
而且他很容易就会被吸引注意力,樊期期带着他玩儿的时候,他脸上也不会有太多的表情,只有眼底透着一点很浅的喜悦。
直到玩累了之后,青年靠着秋千架睡着了,樊期期亲自将他抱着,抱进了房间里,安置在床上,然后才出来和赫连明镜交谈:“他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所以我不敢确定我是不是能够治好的,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接触一下,说实话。”
樊期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如果他真的是这方面的病症,那么仅仅服药是不够的,需要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对他的大脑进行引导和治疗,成果并不会很显著。”
“我无数次的想过,平安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他本来是那样聪慧,有才华的一个人,现在却……”赫连明镜的眼眶甚至有一些红:“期期,如果你真的能够救平安,我可以用我拥有的所有东西来换……”
“不用说这样的话,当初你也曾帮过我,我也曾帮过你,人情往来,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就不需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樊期期轻声道:“我会努力的去治疗他的。”
“谢谢。”赫连明镜很诚恳的道:“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然后再抽空过来一趟。”樊期期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赫连明镜无奈的点点头。
樊期期带着傅笙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她还在参照自己以前见过的各种病例,来分析那个名字叫做平安的青年。
平安平安,那应该是家人对他最大的期望吧。
傅笙咳嗽一声,然后道:“我的乳名跟他差不多,我是长生,因为我从刚出生就体弱,所以我的父母希望我能够活很久很久,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长生。”
“乳名都寄托了父母的希望,长生很好。”樊期期托着下巴,轻笑道。
傅笙压低了声音:“那七哥你呢,你的乳名是什么?”
樊期期愣了一下,许久才道:“我没有的……”
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当中,她的出生本就是一个多余,谁又会在乎她,给她起个乳名。
从小家里人只会按照她的年纪排行来叫她,心情好的时候叫她七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赔钱货,薄命鬼。
是的,连她的父母都希望她能够命薄一些,早早的死了,也省得浪费家里的口粮。
可她偏偏违背了所有人的意愿,活得特别久特别久,久到了家里那些人,尸身都已经化为尘土了,她还是活的好好的。
“对不起……”傅笙脸色一白,他们这边的风俗是,哪怕是穷人,也会给自己的孩子起一个寄托了自己希望的乳名,什么样的人才会没有乳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