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迪冲进密林狭道,视线里一众唐门的人围守在路边,关震神色凝重地看着陡坡下正在施救的场面,手里捏着机子正在打着电话,焦急地向外寻求帮助。
手下一个打滑,车头直接撞进了路边的山坡。
“顾总!”挂断电话,关震沉冷着脸快步跑到车旁,看了眼已经塞进山体的车头,压着长眉跟下车的男人打着招呼,声音异常地沉重。
“怎么回事情?”压住心口的慌乱,顾展铭看向关震刚才所站立的位置,双目紧绷沉声询问,“怎么都守在这里?”
“顾总,太太在下面!”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关震不得不告诉他这一残酷的现实。
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攥起,男人的七魂六魄仿佛瞬间从身体中飞炸出去,186公分的强健身体虚晃了下。
顾展铭想提起双腿走过去,却发现双脚紧紧地粘在了地上,根本挪动不了。
沉重的眼帘下压遮住深眸中那浓郁的担忧,紧绷的下额骨里是他此刻强制下压的心慌。
长睫重新掀开,双脚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当陡坡下面目全非的奥迪砸进他的视线时,那颗早已窒息的心脏跟着炸裂开来,裹挟着冰雪的冷风呼呼地直往里灌。
双眼紧紧地抓着侧翻在灌木丛中的车子,双脚无意识地往它的方向冲了过去。
“顾总!”在场施救的唐门中人,见到顾展铭飞冲下来,几人快速地围成人墙将他挡了下来,“小心!”
“别管我!”用力甩开护着他的人,顾展铭快速冲到车旁,整个人趴俯在车窗上想看清里面的情况,奈何车膜的颜色太过于深,只能看个模糊的身影。
紧攥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车子上,焦虑地问着正在拆卸车门的男人,“告诉我,还有多久能把它卸掉!”
“顾总,我不确定!”正在使用破卸工具进行作业的男人,对着焦虑中的顾展铭抱歉地说道。
当“不确定”三个字落地时,他就明显感觉到顾展铭身上清寒的气息更重了几分,流转在山间的清风跟着降低了温度。
看着视线中坚固的车身,男人抬着脚狠狠地蹿了过去,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顾总,这需要时间!”关震沿着陡坡快速地走到顾展铭的身边,将他挡在了施救范围外,用从未有过的声音厉声呵斥着,“你别打扰他们进行作业,外面正规施救的队伍马上过来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自乱阵脚,乱了心神!”
怒视着面前的男人,顾展铭知道他说得都有道理,可是胸膛里那颗凌乱疼痛的心脏却无法让他安静下来。
关震直接使用强力将他扣在了原地,唐门的人有意识地将他隔绝开来。
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坡道上就开进了大型的施救车辆,消防、公安、医护人员悉数到场。
唐门的人,迅速地往外撤离,将最有利的位置让给了这些专业人士。
由于山路狭长,大型设备运行非常困难,这也给现场的施救作业增加了不少的困难。
消防战士拿着专业的救援器械,以最快地速度强制将车子破拆!
当车子里的女人被小心翼翼地挪出来时,顾展铭觉得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黑暗中,阴冷而恐怖!
视线里的女人全身布满血迹,整个身体绵软无力,完全失了平日里的朝气,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担架上。
这不是他的琳君啊!
“琳君!”看着从面前经过的担架,顾展铭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双眼直直地看着她满是鲜血的小脸一点点地往山坡上移动着,紧抿的薄唇呢喃出声。
“顾总!”从不断上移的担架上收回视线,关震松开了扣住男人手腕的手指,拧着眉出声安慰,“太太,不会有事情的!”
呆滞的目光对上关震锋利沉着的视线,顾展铭仿佛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瞬间清醒过来。
“对,她不会出事情的!”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他点了下头,男人掷地有声地开口。
十指攥着身旁的灌木快速地往上移动,追上那躺在担架上毫无知觉的女人。
“求你,帮我救救她!”看着她被送进救护车,顾展铭放下所有的骄傲抓着随车而来的医生低声祈求着,声音里是他此刻无法抑制的慌乱跟疼痛。
“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医生沉重地点了下头。
低垂的视线扫过他攥在身上的手指,才发现那青筋暴起的手臂在微微颤抖着。
拍了拍他的肩膀,医生快速地跳上救护车,用力拉上车门,开始了初步的急救。
沉重的双眼注视着担架上的女人,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着实不乐观。
但是,他希望能有奇迹!
四只轮子开始飞速转动着,载着命悬一线的女人往医院跑去。
看着离开的救护车,顾展铭跳上其中的一辆车子,紧随其后离开了令他惊恐的山路。
警车紧追其后,三辆车子飞速地往市中心跑去。
全城的街道,在交警部门的配合下,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医院。
在夏琳君被送进急救室不过两分钟,闻讯而来的唐屹弘就站在了顾展铭的身边。
看着此刻靠坐在墙角上,失魂落魄地盯着急救室外那红色灯光的男人,唐屹弘紧蹙着眉心走到了他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坐在了地上。
两个男人就这么并肩靠坐在地上,双眼紧紧地锁着那令人不安的红色灯光。
整条过道静寂无声,沉重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相信我,她不会有事情的!”看着身边紧绷着全身肌肉的男人,唐屹弘沉声开口,“她放不下孩子跟你的!”
“屹弘,我真的好害怕!”沉默了良久,顾展铭低着头盯着地面上那空茫的一点,毫无信心地开口,“我真怕她会不要我跟孩子了!”
看着全身弥漫着悲伤气息的男人,唐屹弘侧头看向过道的另一边,压下漂浮在瞳孔上的那点脆弱的水渍。
窒息的沉默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着,漫长的等待折磨着人心,就如一把钝刀一点点地磋磨着那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