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便独留冥殊羽一人,他独自坐在软榻上,目光盯住某处发呆,脑子里还是思索。
他是个精明的男人,他早就意识到阮琉璃的身份有问题,他也迫切的想知道,阮琉璃到底是什么人。
他开始遐想,猜测阮琉璃的身份,却也没有往丞相嫡女的身份上去想。毕竟灭九族这种事情非同小可,当日皇帝下了圣旨就直接派人去了丞相府,时间那么短,丞相哪里来得及准备。再者说,灭九族的名单里的确有丞相嫡女,况且相貌的确出众。
想了好一阵子,冥殊羽的确是有些烦心,叹了口气,起身。
他走到了寝殿深处,打开那道暗格,那幅画有阑珊的画像浮现于眼前。
冥殊羽孤独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画中人,眼里流露出难有的软弱。
他伸出手,指尖轻柔的滑过画上的阑珊,喃喃的吐出一句,“珊珊,如今本王已经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你可否会怪本王?”
这句话说的好生凄凉。
其实,冥殊羽之所以接近女人之后,让她们喝下绝子汤药,为的就是阑珊,这个女人已经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阮琉璃能怀上他的孩子,的确是一场意外。
但话说回来,像他这种冷漠的男人,若是无法接受其他女人,当初大可让阮琉璃滑胎,以他的性格,他不是做不出来,但他却没那么做。
当时阮琉璃困于枭雄山,顾全大局,他不该将心思浪费在阮琉璃的身上。若是他将能顾全大局,他完全有机会除掉冥殊华,甚至还能牵连到冥殊澈的身上,可是他却为了救出阮琉璃,放弃了这样的机会。
那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何时在意过一个女人。
他告诉自己,不过就是因为阮琉璃腹中怀着他的孩子罢了。
可是,他替阮琉璃挡下一剑,作何解释?
凭谁都知道,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保护一个女人,那是何等的在乎。
如今,冥殊羽再看阑珊的那张画像,目光已打入不从前那般深情。
他爱这个女人不假,但阮琉璃的出现,却让他有所改变。
他从未放弃过寻找阑珊,直到现在仍有自己的人在外找寻阑珊身在何处,但却迟迟没有任何消息。
阑珊这个女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冥殊羽甚至怀疑阑珊可否还活在世上。
冥殊羽知道爱是什么感觉,因为他曾深爱过阑珊。
但如今这般在乎阮琉璃又是如何?
他虽不愿承认,但他却无法克制自己的行动。
他对阮琉璃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他的在乎。
他的目光此刻虽然看着阑珊,但脑子却渐渐的浮现出阮琉璃的脸。
那个美人,温柔的笑颜,苦楚的泪花,无助的绝望,犹如过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闪过。
原来,他都没曾忘记,就在他不经意间,都印在了脑海里。
原来,阮琉璃已经走进了他的心,打开了他封闭了多年的心锁,只是还没能走到阑珊所在的位置。
如今阮琉璃已为他诞下玹霖,不管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母亲所在,他都不能失去阮琉璃这个女人。
他比谁都清楚,他是如何见不得阮琉璃受苦。
他难得的温柔,如今都给了阮琉璃。
哪怕是他怀疑阮琉璃的身份,哪怕是开始预感阮琉璃嫁给他另有所图,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到底是怎么了?
冥殊羽还是自问,这样可疑的人,放在过去,他必然不会留在身边,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阮琉璃合理的消失,但他却没这么做。
偶尔钟浦问起,他便说是因与阮大人有约在先,答应要照顾好阮琉璃的安危。
可他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就像他接近沈沛凝,的确是因大将军,但私底下他何曾在乎过那个女人,哪怕现在沈沛凝死了,他或许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他对阮琉璃却不一样。
思绪过后,阑珊的模样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一撇身影,却让他觉得有几分凄凉。
曾经,每当他看到这幅画,脑子里都会浮现出当日阑珊在桃花树下的样子。
可知如今,却显得那么模糊。
就在冥殊羽情绪繁琐难安之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禀道,“殿下,侧妃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说皇孙哭闹的厉害。”
冥殊羽听过脸色一惊,所有的情绪都转化为担忧,甚至忘记关上暗格的门,不容刻缓的匆匆消失于寝殿。
暗格的门就那样开着,阑珊的画像显得那么孤独。
一阵风吹过,将暗格的半道门关上,将阑珊的身影遮住,只能看见那一株桃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