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在美国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待了下来。
李牧提前为我租好了房子,就算是慕睿轩大海捞针,怕是也找不到这里。
一切安顿下来后,我悄悄探望了母亲,还有我那从未谋面的父亲。
他是一个和蔼温良的男人,即使现在因为病痛的折腾,变得骨瘦如材,整日里连路都走不了,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但从他高挺的鼻梁和睿智的眉眼中,我仍然能看出他年轻时的潇洒与非凡的气度。
父亲不仅博学,还很好学,他常常背着母亲和护工,偷偷研读一些在我看来是如此晦涩难懂的典籍。
有一次,他跟我说,人只有在书海里,才会拥有智慧,对于生死,也更容易看破,看淡。
我想,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祭奠爷爷,填补自己无法见爷爷最后一面的伤痛。
李牧给我报了MBA课程,我一边在语言学校学习英语,一边充电攻读经济类专业,日子过得也紧张充实。
周末不忙时,李牧与我,会带着父亲、母亲去郊外踏青,游山玩水。
这里,清新的空气、异国的情调、还有人与人之间和谐热诚的相处方式,都让我的身心得到了放松与舒缓。
但是,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我心底深藏的那份孤独,失去孩子的那份痛楚,就会像影子般冒出来,而复仇的念头,也如影随形地一直跟着我。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我的MBA读完了,我知道,我给自己的期限到了。
我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去了李牧在美国的公司。
这些年,李牧远程操纵国内的李氏集团,在美国又将之前的办事处重新组合,建立了新的团队,从零开始,经过三年的努力,现在已经成了华人圈中首屈一指的年轻商人。
而在与我的感情中,李牧也变得更加沉稳,他不急不躁,不给我施加压力,也不提起国内时曾说过的订婚或结婚,只是默默地陪着我享受新的生活。
这几年,他下班后甚至很少出去应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有三百六十天是来跟我一起吃饭,他会在拿下一个订单后带我去看百老汇,也会在我考试拿到A后连夜开车带我去拉斯维加斯赌博,六一儿童节那天,他更是送给我一个红酒庄,然后陪着我一醉方休,来纪念我那没有出世的孩子。
李牧带给我的温暖和全心全意,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我整理下心情,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
李牧见我来,有些意外,但还是一脸笑容地将我迎到沙发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我看着李牧干净儒雅的脸,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道:“学长,三年了,我打算回去了。”
“回去?桐城?”李牧深邃浓墨的眼眸紧紧盯着我,继续追问,“你要回去报仇?”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要回去报仇,华悦他们欠我的,我要全部讨回来。”
李牧坐直了身体,一身墨黑的西装,衬得他此时更加深沉。
他沉默了几秒钟,最终,扬起嘴角,“好,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学长,你有你自己的生意要打理,我想自己回去,靠自己的力量去了结三年前的那一切。”我的语气冷静,好像说的只是别人的事情,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淡然。
李牧突然皱起眉头,手抚上额头用力地揉了几下。
“怎么了学长?头又疼了吗?”我慌张地去办公桌上给李牧拿来药和水,照料他服下。
李牧的眉心,渐渐舒展开,疲惫地看着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三年前,他们可是恨不得剥了你的皮,喝你的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