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的是分外贴切,又将大太太满心怒火全都给压了下去,竟然是一点儿都发不出来。
大太太满心的恼怒都压在了胸口处说不出来,柳儿恨不得大太太剥了安想蓉一层皮呢,便是连忙接口说到:“怎的说也是姨母的婆子,刘嬷嬷又是——”
安想蓉迅速截口:“母亲说的不错,哪婆子素来都是得母亲心意的,女儿却是太过于鲁莽了,一会儿回了院子,便是将那婆子放出来罢。”
说着,脸上又带了愧疚来:“也怪着想蓉一时年轻气盛,竟然是都没有考虑哪婆子是母亲的亲信来着。”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狠戾来了,若是真的将刘嬷嬷给放了出去,可不就是说,大太太为了个婆子都要跟大姑娘翻脸么?
这将大太太置于何地?
外头的丫鬟婆子们又该是怎的讨论她来?
可是偏生没一个字儿在说着这些,每一句话都是在为这她大太太着想!
“你有什么处理的,便是你去收拾了罢。”
大太太咬牙切齿,却是艰难的说了这么一句:“左右是个婆子。”
安想蓉便是越发愧疚来:“是女儿考虑不周了。”
大太太恼怒的很,是真不想看安想蓉那一副嘴脸,却又是不得不看,好容易沉寂了一下,才是恢复了情绪。
安想蓉顿感奇怪。
这大太太从来都是个喜怒压于心底的,但是哪满心的愤懑又怎么是能压得住的呢?这若是放在平时,自己这样随着大太太折腾,怕是大太太早就要发怒将自己遣回去了。
但是今日又怎么沉寂的这样快?
安想蓉心中有着奇怪,但是却当作没有的样子,轻轻的低了头,啜了一口茶水,就看见大太太慢悠悠的用纤细的手指夹了旁边的一朵儿娇嫩的花儿下来。
大太太素来喜爱花儿。
但是却只是喜爱那些被摘下来的花儿,平素里都喜欢摘些新鲜的花儿待在头上,冬日一直都是没有花儿的,让大太太倍感难受。
幸而现在开春了,花儿都开的早些。
而大太太,每当有什么开心的事儿,总要摘下来两朵儿花儿来夹在手指里。
果然,便是听见哪大太太说着:“近日你也是忙坏了,怕是日后也没有个什么折腾的了,你便是回去歇息着吧。”
顿了顿,又说:“瞧瞧你这几天把家里管成了什么样子了?一点儿风范都是没有的,外面的人儿怕是还要说我没有教你呢!”
说着,又是要说什么,却是瞧见安想蓉一低头:“女儿愚钝,请母亲赐教。”
大太太本来要呼之欲出的话儿就被安想蓉这样顺从的话儿给堵了回来。
堵在胸口上当真是上不去下不来。
僵持了好一会儿,大太太的满心怒火都要膨胀起来,却是听着一阵温和的笑声:“姨母总是这样大的火气,大姐姐素来都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初次掌家罢了,以后有姨母的指点,定当是个不错的。”
顿了顿,又是冲着安想蓉说到:“大姐姐可莫要怪姨母对你严苛,玉不琢不成器,姨母可是时刻惦记着大姐姐日后莫要吃亏呢。”
吃亏?
她吃亏!
她怕是在大太太这里吃的亏才是最多的。
“妹妹说的即是。”
安想蓉便是面带感激的说到:“母亲素来宠爱想蓉,想蓉是知道的。”
又瞧着柳儿说到:“姐姐若是有妹妹三分聪明来,又怎的能让母亲这样为姐姐烦忧呢?怕是日后,姐姐还要仰仗妹妹。”
这一番顺风话儿当真好听。
只是柳儿听得有些心里发闷。
倒是大太太顺着好多了,却是一眼瞧见了柳儿,想着她们刚才说着的事情,大太太心里一动,又是盯着安想蓉:“再过几个日子,你便是要参加哪争绣头了?”
安想蓉手指一顿。
她便是知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
更何况是她这个唯利是图,恨不得把她踩在尘土里的“母亲”呢?
“劳烦母亲惦记女儿。”安想蓉点了点头。
“这样甚好。”
大太太心里欢喜了不少,便是说到:“你这丫头素来都是愚钝的,我这娘家的侄女儿却是聪明伶俐的紧,你左右是能带人去的,到时候便是让我这侄女儿陪你走一遭吧。”
说着,又是狠狠的婉了安想蓉一眼:“省的你到时候去丢人现眼。”
说的好似安想蓉到底是有多丢人现眼一般。
安想蓉被她这话激的也有几分怒气,却是面不改色:“母亲说的极是,是女儿不争气。”
顿了顿,却是话锋一转:“只不过,女儿怕是带不得这柳儿妹妹了。”
大太太一惊,却是问道:“为何?难不成是我这侄女儿如不得你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