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轻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道,“连接墨河和月池的封禁之门本就难以控制,有时候百年消禁,有时候三天两头消禁……况且那天状况太混乱,满池的寒水门弟子都在找你们,我……我想救两人,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说罢趁眼前人不注意瞄了朗风一眼,心说这样苦瞒何时才能到头啊……唉。
突然静默。
朗风满眼复杂地凝视着她皱起的眉头,说,“小忧,白银族的后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无忧听罢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黯然道,“我只是不懂,他为何几次三番地豁出性命救我……”一丝苦笑掠过心头,“我欠风叔太多……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她现在恐怕跟彼时的三水一样成为一具焦尸了吧。
“你好好活着,就算报答他了。”
无忧循声看着小鱼,说,“我醒了这么些天……还没谢你。”说完要作一揖。
小鱼连忙拦住她,道,“别,我都是看在朗风的面子上。若不是他杀了水……”话未说完,不觉有些惊讶,急笑道,“若不是朗风从水里救了墨河村的老老少少啊,我们哪能有今天的安稳!”
“呃……馒头好了。”朗风将锅里小菜慢慢盛到碗碟里,故装不经意问道,“小忧,你……你……呃……”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失望,道,“你过来吃饭吧。”心说自己怎的连话都说得不清不楚,难道说句我们在一起,我陪着你有这么难吗……殊不知就这一句话,再说却是又十年的白云苍狗。只不过他始料未及。
“我不耽误你们吃饭了啊,走了走了。”
一时间暖阳清浅的草屋内剩他二人相对而坐,彼此不发一言,各自夹菜。这样即使不说话,也已经很好了罢……
两个月后。
“哎哎,小墨墨,你别硬扯呀!风筝线都要被你扯断了!!”
似银铃般“咯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田圃半空。一派生机盎然的绿色里,几个小小的人影来回穿梭在交错的田埂上。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不远处二人遥遥望着放飞的风筝,相视皆笑。
“无忧姑娘玩得挺开心的。”
“恩,好久没见她笑过。”
“其实我看她就是个小孩子。”
朗风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道,“小时候学堂上学,她永远都是最调皮最不安分的那个……但我知道,小忧不过是想引人注意。她没有娘亲,心里难过,以为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小鱼点了点头,道,“你呢。”
“…………?”
“至少有十几年,你也跟无忧姑娘一样吧。”
“是。”朗风不由苦笑,“一样的孤独至极。”
二人闲聊了会儿,小鱼只觉左腿被重物一撞,登时大惊。然当他低头看去,不禁失笑道,“我的好墨墨,你怎么跑到爹爹这儿来了?不和无忧姐姐玩了?”
“呜呜……她不给我玩风筝!!”
小鱼摸了摸小人儿的头,指尖一阵发丝的柔软,俯身安慰道,“无忧姐姐没这么小气吧?是不是你乱扯风筝线了?爹爹刚才都听见了哦……”
“唔……我不是故意的……我看风筝要落下来了,就……”
朗风满眼笑意地盯着小人儿渐渐低下去的头和通红的脸颊,忽而眉头一皱。
“墨墨,你受伤了?”
小鱼顺着朗风的视线看去,小姑娘的两条腿上果然有几道血口。像是被齿草划破。他一把抱起小人儿,说,“爹爹让你走田埂上你又忘了?你受伤了都不疼?怎么不跟爹爹说呢?……”说完一脸焦急地往村里走,边走边道,“墨墨腿上要是留疤了,跟小蚯蚓一样,可难看了,看你以后嫁人怎么办……”
忽然。
“怎么了,这么早回去?”
小鱼定睛一看,拦住他的不是无忧还有谁。
“墨墨小腿被齿草划伤,我带她家去上点药。”
无忧登时恍然,连忙让开了路。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犹如迷香般摄人心魄……似是血脉喷张,又似是深心压抑许久,这甜美的血腥气,搅得她心神不宁。
“等,等等……”无忧脑海一股眩晕,支吾不清地唤道。然手腕处一阵急过一阵的清凉,寒入肌骨。她渴望一丝暖。流动的鲜血的温暖……
像一只失魂野鬼般。她眸光直勾勾地盯着那缓缓渗出的血液蔓过稚嫩皮肤……她愈靠愈近,呼吸亦愈来愈急促……她眼睁睁地看那血落进草间虚无的泥泞,仿佛亦渗进了她干涸的心室……
“小忧?”
混沌之余,有人紧紧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忧?”
无忧闻声迷茫地看向身边人,道,“朗风,我有点冷……”
“……冷?”朗风听罢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裹得密不透风,然他触到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时,霎时惊得无以复加。怎么,怎么会这样烫!!!……
“朗风,我冷……”
确实。她冷得牙齿都打颤儿,眼神却仍落在……
一道疾风。
快如闪电!!!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