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斗阳、啼红、天刹,碧山无名四大正派齐聚莽苍,实乃中原一大盛事。只是这盛事之下,不免云波诡谲,招来诸多猜疑。吕鸣财出殡前朝都城从街头到巷尾的铺张流水席自是不消说了,普通百姓权当蹭顿饭顺带凑个热闹,但出殡时被那鬼老四一闹,朝都城乃至中原各地,短短几日之内,像炸开了锅一般,要管这“四大正派”讨要个说法。至于什么个说法儿……
“哼,先是杀鬼大宴《天残卷》,后出殡日又散播流言,我看哪,咱们这中原四大正派,名声扫地是铁打的咯……”
会客堂内,不知谁自嘲了几句,登时打破了静默。
他无相道长与慈悲师太并肩坐于正中两把红木交椅上,听罢此语,似置若罔闻般,依旧闭目,不发一言。
“到底是何人如此费尽心机地安排?!”天刹阁掌门未到,拍案恼怒的却是那蒋英殊。
“咳……”邯钟离干咳了一声,满眼笑意地注视着对面少年,道,“蒋师弟稍安勿躁,且听听师太与道长的说法儿。”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正中那二人身上。
“无相道长能百忙中抽空赶来,老尼不胜感激。”那慈悲师太沉吟道。
“师太此话就生分了。”那无相似笑非笑,接着说,“中原四大正派理应互相帮扶。”
那慈悲师太点了点头,缓缓睁眼,看着那邯钟离,冷然问,“杨宗主这是去哪儿了?叫我们好等。”
那邯钟离怔了怔,忙陪笑说,“宗主手头有桩急事,特意差我候着。应该马上回来了……”
一声冷哼。
“杨宗主怕是以为我老尼姑唤他前来……是要过家家?”
“这……”那邯钟离心里不悦,暗道这老尼姑怎的恁麻烦多疑,嘴上却笑说,“师太莫要误会,昨天斗阳宗弟子来报,说朝都城内有小帮派起了争执,诬赖斗阳宗……”
话未说完,那慈悲老尼“哦?”了一声,目光如炬,道,“还有这等事?”
那邯钟离轻叹了口气,面色无奈道,“销魂旗昨日死了三人,说是被斗阳宗弟子所伤。”转而又叹了口气,说,“不论真假,总是我管教不严,落了人家话柄。”
“邯副宗主切勿这样说。我前日也收到弟子消息,说青帮、销魂旗、水云间的人联合起来闹事,还与我天刹弟子战了十几回合。且不谈输赢,传到外人耳朵里……”
“行了。”
那蒋英殊一席话说得义愤填膺,忽被慈悲师太打断,但闻那老尼姑冷笑说,“在座之人,都是自家帮派,乃至整个中原有头有脸的人物儿。怎的为一点小事,这般沉不住气?他们要闹,便让他们闹去。”
未等邯钟离二人回答,那无相霎时睁眼,接话道,“师太此言甚好。在座的都是人中龙凤,实在犯不着为了一点流言蜚语失了自己的风度。”
那邯钟离听罢却叹了口气,面露难色,道,“话虽如此,但那些小帮小派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事,岂不麻烦?”
“哼。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天残卷》。”
不知谁这么嘀咕了一句,在座之人都是一怔。
那慈悲师太缓缓扫视了堂内诸人,眼底蓦然掠过一丝寒意,道,“既然开了话头,那我便接着说下去了。”
话音一落,会客堂内,倏尔闪过一个人影,他邯钟离想都不用想是谁。因为他开始想的时候,来人已经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了。
“诸位久等了,我且以茶代酒,权当赔罪。”当下又作揖又喝茶的,不是他杨小双又是谁。
“杨宗主来巧了。”那慈悲师太笑道。
“师太且讲,晚辈洗耳恭听。”那杨小双向那慈悲老尼深作一揖,样貌甚为恭敬。
“今日我们能齐聚在这莽苍客栈,一为故友,这二,老尼姑我信里业已讲明了。《天残卷》出世,不论真假,昔日旧约,也是时候拾起来了。”
“师太的意思,真要毁了这《天残卷》?”那天刹阁少年满面狐疑道。
一声冷笑。
“天刹老祖差你来,是要把掌门之位传与你吧?”
此语一出,那蒋英殊登时眉头紧蹙,只听那慈悲老尼继续说,“我现今要毁这《天残卷》,不过是为了要遵守昔日旧约。倘若你等觉得祖师之约大可不必遵守,那依我看咱们中原四大正派不如各自更名换代,别生生抹了开山祖师的脸,怪不害臊的。”
一席嘲讽之语,听得众人面面相觑,亦不敢随意插话回应。
“师太教导得是。”那杨小双道,“祖师遗训实不该忘。”
那慈悲师太看了杨小双一眼,面不改色道,“我直说了吧。杀鬼大宴上散播的《天残卷》,恰巧记载了缺页的‘不死阴灵’,先且不辨其是生卷还是死卷,散播这人,定看过《天残卷》,或者…对《天残卷》有一定的了解。既然该人看过,不管看了几卷,我们要毁,须得先找到此人。”
绕来绕去,那蒋英殊听得坐不住了,“师太意思,必须要抓到乌小七那厮?”
话音一落,邯钟离霎时笑出了声。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他,连杨小双,都侧脸盯着,很是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