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看着弘历,只觉得更是陌生了,是啊,我莫非还能够奢求自己有能力操控住弘历么?当年他十七八的年纪,一无所有之时,我不能操控,此时他年岁增长,羽翼丰满,如今又成为了一国之君,便更是不能了。
“你与我说实话……是你不是?”我拽着他的手问道。
弘历饶过话题道:“额娘,您先吃药,您看看您,脸色很是不好!跟什么较劲儿也不要跟自己的身子骨较劲儿啊?您这又是何苦呢?”
我身上没得多少力气,他的手微微一转我就捉不住了,他将药勺子递到了我的嘴边,我怒目瞧着他,并未张嘴,弘历哄道:“额娘,不要闹小孩子脾气,来,张嘴!”
小孩子脾气?我看是他当我个无知稚童一般地看待吧!
我顺手就打翻了药碗,药碗“砰”的一声就落在地上,灵芸好似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收拾,弘历的神色却并无什么变化。
我道:“既然如此,你便让我死在这里,总之,我死后,你可以大办我的丧事,可以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是因为先皇驾崩,惨受打击,病疼缠身,不治而亡,待我死后,你便是想如何便如何了,总之,我死后也什么也不知道的,那时候,我便可以任你摆布了。”
弘历有些无奈地瞧着我道:“额娘,当皇太后不好吗?还是您担心我、或者我的妻妾儿女会不孝顺您吗?您、您为何要如此为难于我?”
“我为难你?我只要你一句实话?”我瞧着他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这就是我曾经一心想要将他推上皇位的儿子啊?是我费尽苦心才认的儿子啊?
八年时光,虽然不能日日都在一起相处,但是也经历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来来回回地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他当日掀开帘子猫着腰走入殿内的黑袍男子,那一刻,我简直就是看到了年轻时期的胤禛,不愧是父子,都如此精通谋算人心?
“命扬州知府弹劾怡亲王在江南圈养□□的人是你不是?”我质问道。
弘历的目光有些避及我,叹息道:“此时此刻,是与不是还有什么意义?”听到这话,我心中便也就是明白了,杨雨霖所言是真了。
“当然有意义?”我一时间好似将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了,坐了起来,指着他道:“如若是你,那你便早早知道了我与胤祥在江南的事情;如若是你,那你便是分开我与胤祥的元凶?如若是你,那你便是害死胤祥的罪魁祸首;如若是你,那么从头到尾,我都不过是你手中用来夺嫡的棋子而已……”。
他未言语,我更是气愤道:“你、你怎能如此待我?我说过真心认你为子,你也说过会真心侍奉我为母,这是一个儿子对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吗?”
想起当年在回京的路上我承受到的苦楚,想起当年胤祥离去时我的悲恸,想起这几年我在宫廷的日子,我只觉得心口疼极了,若是他没有令扬州知府写那份弹劾的奏章,胤祥便不会被召唤回京,青竹山庄便不会被血滴子血洗,离歌便不会死,那些伺候我的婢女、保护我的护卫都不会死,胤祥也不会死。
那样他就可以永远地跟我在一起,我们的人生会很快乐很幸福,可是这一切都被弘历给毁掉了,我简直都不敢想,指着弘历问道:“你知道么?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幸福吗?我从来都没有那么的快乐过,从来都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
我想起了胤祥更是哭得厉害,问弘历道:“你知道吗?胤祥他忍下了对我二十年的思念与爱慕,我们错过了二十年才走到了一起,你为何要这样残忍?为何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