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达翻身而起,砰砰砰在地上磕起头来,杨达的两个儿子想上前阻止父亲磕头的动作,却被杨达胳膊一轮,把两人都甩倒在地板上。
黎茂冷冷地说:“杨达,你可知罪?”
杨达悲声回答:“仙人,杨达知罪!”
黎茂哦了一声说:“那你说,你有何罪?”
杨达说:“我不该在背后编排许家和黄老爷的坏话,更不该企图谋害仙人,还请仙人责罚,要杀要剐,我一个人顶着,不要伤及我孩儿!”
黎茂冷喝一声:“愚蠢!”
这一声把杨达父子三人喝得身子一抖,再一想自己做的果然愚蠢,求许家人去对付许家人,这不是愚蠢是什么?当下更是心丧若死!
黎茂说:“说你们愚蠢,你们不要不服气,我来说说你们有多愚蠢。
第一,这么隐秘的复仇计划,竟然轻易对一个还没弄清身份的陌生人讲出来!哪怕我是好人,答应了你们的请求,你们准备怎么酬谢我?
第二,你们考虑过我是否能打败那位仙人,万一失手,没救出你们的娘子或娘亲,反倒害了她的性命怎么办?
第三,即使我救出了你们的娘子或娘亲,你们以后该怎么办?你们觉得还能在汨罗江上讨生活吗?
这三点都没有考虑,你们就敢找人报仇,说你们愚蠢不对吗?”
杨达父子三人如被冷水浇头,从头冷到了脚,看来自己父子果然是愚蠢无比。
良久,杨达抬头说:“仙人,是我们思虑不深,没有想到这些细节,您是不是不想帮我们救人了?”
黎茂说:“我倒也没这么想,我现在得弄清楚,首先你娘子是否还活着,第二她在黄家生活那么多年,是否还愿意跟你们走,去过漂泊的生活?
我这样贸然去救她,她万一不想走,反倒将我们置于很尴尬的境地,最后可能是出力不讨好。”
“我娘自然活着!她怎么会不想和我们团聚?”杨达的大儿子泪流满面,攥着拳头对黎茂怒吼道。
他母亲被掳走时,他弟弟刚满周岁,而他已经快四岁了,对娘亲是有印象的,所以对娘亲格外怀念,怎么能忍受别人质疑他母亲的忠贞和对他们的爱护之心。
黎茂侧头看着杨达的大儿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达的大儿子被黎茂锐利地目光刺痛了眼睛,气势立刻泄了,低下头低声说:“我叫杨思!”
黎茂又看看杨达的小儿子问:“那你就叫杨念了?”
杨达的小儿子目瞪口呆:“仙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黎茂说:“思念思念,看来你们也很想你们的母亲,如果我真的救出你们的母亲,你们恐怕就不能在汨罗县,甚至是岳州地界上生活了,说不定还要亡命天涯,你们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黎茂说得如此严肃,令杨思和杨念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杨思年龄大些,低头开始思考,杨念还有些懵懂,没听懂黎茂的话语。
杨达的脸上也是一阵青白,良久咬牙道:“如果仙人愿意帮我救出娘子,我一家愿意给您终身为奴为仆。”
黎茂目光冷冷地看着杨达说:“你可要考虑清楚!现在你只是少了个娘子,你儿子只是少了个娘亲,但你和你儿子是自由的,不会低人一等,如果将来有钱了,你大可再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
可是如果给我为奴为仆,你们一家终身都不能翻身了,按照大唐的《蓄奴法》规定,你们的生杀予夺大权都在我手里,很可能你们过得还不如现在呢!
你们已经分离了十四年,应该已经习惯了,为了一朝的重逢,付出终身的自由,甚至是子子孙孙的自由,你们觉得值的吗?”
杨达刚才在讲述自己悲惨遭遇时都没有哭泣,这时却泣不成声,想到苦命的妻子,一定要营救回来;可是又想到以后子子孙孙都得为奴为仆,他又何其心忍。
正当杨达犹豫不决时,杨思突然开口了:“爹,如果一家人不能团聚,即使过得再荣华富贵也是不开心;如果一家人在一起,即使再困苦屈辱也是幸福!
即使将来为奴一生,我也要娘亲回来!小念,你说呢?”
杨念这时也抬起头,看看哥哥,又看看父亲说:“爹!大哥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要死一起死,不能这样一直分开!”
杨达一把把两个儿子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良久他擦干眼泪,推开儿子,膝行两步到黎茂身边。
他拜服于黎茂的脚下说:“请仙人出手相助!杨达一家甘愿为奴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