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玙璠此时早就在萧湘娥和一干宫女的伺候下,穿好尚衣局送来的绣着蛟龙的明黄色太子公服,洗漱完毕后,戴好镶着红宝石的紫金冠,坐上白玉步辇,几位內侍打起屏风扇,竖起一展旌旗,一行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雍和殿缓缓而去。
龚绅易提着灯笼,似乎不经意地出了一声:“听说监国太子前几日突然昏迷不醒?”
欧兆庆瞟了他一眼,没有回应,继续向前走。
龚绅易继续探问:“后来去了一位侍御医,不一会儿太子妃便屏退了所有宫女内侍,子谦兄,你说其中有没有什么内情?”欧兆庆,字子谦,故龚绅易称他为子谦兄,龚绅易,字圆之。
欧兆庆依然没有答话。
龚绅易对于欧兆庆的默然,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欧兆庆就是这个脾气,少言寡语,为人处世不懂圆通,而龚绅易不同,他处事圆滑,口齿伶俐,喜欢钻营打洞。这二人性格迥异,本来是水火不容的,可是不知为何龚绅易就是喜欢与欧兆庆聊天说话,他二人都是监察御史,主要负责监督朝中大臣们在朝会上的举止仪态,如有发现有大臣在朝会上有举止不当、失仪之处,他们就会记录在案,以兹处罚。
龚绅易又道:“后来,成太尉还拿着太子令旨,设立什么宣政殿议事和神武殿议事,你知道其中有何玄机吗?”
龚绅易继续道:“只不过朝中有不少人反对,听说是中书令章大人和民部尚书马大人带头反对,还联合了不少朝臣跪在雍和殿门前,敲响了敢谏鼓,要求面见太子,后来太子果真出现了,那么之前盛传太子昏迷不醒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昨日恰好太子醒过来?”
龚绅易自说自话:“还有那位侍御医,叫什么花乘舟的,一下子从侍御医连升三级,担任尚药局奉御一职,还有他的正妻被诰封为广德县君,他的长子被推荐为童子郎,这是何等的恩宠啊,自我大兴开国以来,也是极少见的,你说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欧兆庆面容依旧古井不波。
“这几日日常朝会都罢停了,不料今日却召开大朝会,听说是太子今日大朝会上,要解释为何设立两殿议事,你说太子为何又新设两殿?”
欧兆庆依然先前走。
“听说大郑使臣已经在路上,按路程算,明日即可抵达我国,监国太子会不会亲自迎接?”
欧兆庆终于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是究竟他是认为监国太子不会亲自迎接呢?还是不知道太子会不会亲自迎接呢?当然,龚绅易并不是非要一个答案,龚绅易也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二人边说边走,从角门出了宫城,来到朝元门外了,此时朝元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片官员,龚绅易见到紫袍绯袍的官员,如蚁附蝇趋般跟他们一一打着招呼,而欧兆庆如木雕泥塑一般扫了一下在场的官员,见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后,难得地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向他点了点头,笑容一瞬即逝,他又恢复了原本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五更五点,朝元门楼钟声响起,震天彻地。朝元门顿时大开,韦夫达随着人流灌涌而入,由欧兆庆和龚绅易等一干监察御史领着,依次来到光政门前,已经有四位监门校尉拿着花名册等候着,待人齐声消时,其中一位监门校尉大声吼道:“唱籍!”开始逐一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