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这差事的时候,他们还取笑我等,现在看看还是这差事舒服啊!”坐在小几上的官吏感慨着,察觉到头上有些阴影,一抬头便见到了一对出门的主仆。
“别跟着了,枣糕!”出门的是那位卫天师,对着跟她出门的丫鬟说了一句,那丫鬟倒也听话,应了一声,转身便回去了。
这偷懒丫鬟!官吏暗道了一句,不过人家主子不介意,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比起规矩森严的老牌权贵之家,如卫家这等才稍有起色的,规矩什么也少的多,没有那么讲究。
“卫天师早啊!”几个官吏显然对女孩子也很熟悉,笑着打了个招呼,“当值去啊!”
卫瑶卿点了点头,扶了扶头上的阴阳司官帽,跺了跺脚,道:“没办法,还有两日才到休沐日呢!”
闲职上的官员多半是数着手指头盼休沐的,官吏也见怪不怪了,笑道:“那卫天师快去吧,莫耽搁了。”说罢又聊了起来,“今日日头正好,真是个好天气……”
是呢,今天是个好天气啊!卫瑶卿一脚跨出了门,抬头看了看日头,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真是舒服的很。她每一日出门当值,下值,日子过的惬意又平淡,同长安城中那些闲职上混日子的官员别无二致。
清闲,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但对于她而言,卫瑶卿抬了抬脚,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子:她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些时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来寻她的麻烦。会觉得不对劲,当然不是因为她要自寻麻烦。匈奴那位“喜欢阴阳科术”的质子智牙师没有来寻她或许是暗自筹谋,这能说得通;崔王谢这种世族旁观在侧,伺机而动,也说得过去;她在意的是那位“躺在床上”“中风”了的国公大人,这位“躺着”安静了很久了。
她,不相信巧合。纵然有太医确认,她也不信。
这长安城中不信的也大有人在,戴了一辈子“富贵闲人”的帽子突然被人摘下,又那么巧的中了风,不能言语,这样的巧合,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即便不管是太医还是民间颇有声名的大夫都确认国公爷中风了,装病之说还是甚嚣尘土,甚至有不少人在外笑话怀国公府这一招“拖”字诀使得太难看了。
但难看归难看,它有用。退一万步讲,就算有朝一日,薛行书醒了,怀国公府那块藏了许久的,最后一块免死金牌,也能保住怀国公府受得这一击。
纵然事关宗室,可波及的不过是毫无实权空有地位的郡王府,很多人已经预见到了这件事的结局,这件事顶天了也不过怀国公府交出那块免死金牌告终。纵然伤筋动骨,但怀国公府依然不会出事。更别提所谓的偿命了。
“拖”并非长远之计,这件事,怀国公怎么会不知晓?但此时他仍“中风不能言语”,所以必然是另有动作。这才是奇怪的地方,薛行书自然不是打不还手的圣人,从那一日晚上那些人半路截杀她就可以看出,他眼下恐怕对她恨之入骨。可如今一拖都拖到入冬了,卫瑶卿手指无意识的划拉着,只怕……拖的越久,所谋越大。
“最近大理寺那里借了好几回人了……”
……
细碎的谈话声传入耳中,正在闲聊的府衙官吏却见方才正要出门的女子突然停住了脚步,而后折了回来。
咦?官吏的闲聊不知不觉停了下来,看向女孩子,卫天师这……再不走要迟到了吧!
“其实我们这里也不打紧,”女孩子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想了想道,“要不……”
她话未说完,官吏便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其实也不打紧。”顿了顿,又摇头叹道,“这些时日,哪里都缺人,一个两个也做不了什么。大理寺的人也是被借走了,去了咸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