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现在都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毛病一大堆。”对面的老医生凑过来看了看徐鑫瑞正在写着的病历,啧了一声道。
苏语曼感觉自己脸上的笑肌都要僵硬了,她进门开始就一直保持一种奇怪的笑容,有点不自然,大概就是为什么她那么不喜欢来看医生的原因,虽然和徐鑫瑞是同龄,但在他面前总不自觉拿出面对长辈时才有的姿态。
“药房在一楼,你可以一会儿走的时候顺便拿药。”徐鑫瑞把写好的病历递给她。
苏语曼接过来感激地看他一眼:“谢谢徐医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徐鑫瑞回到桌前继续工作,桌面上摆着一本厚厚的医学著作,苏语曼坐在凳子上一动没动。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你还不走吗?”徐鑫瑞翻完两页书,这才转头看向她。
苏语曼不尴不尬地微微一笑:“我跟景烁他们说好了在这儿等着,他们换好石膏就来找我。”
徐鑫瑞淡淡地嗯了一声,就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了。
“那个,徐医生。”苏语曼脚尖蹭着地板,慢吞吞地挪到了徐鑫瑞的桌前,假装在观察他桌子上的一具人体模型。
“有事?”徐鑫瑞简单利落。
苏语曼舔了舔干燥的唇,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就是,关于司立轩的事,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单纯的想问问。”
“嗯。”徐鑫瑞除了听到司立轩的名字翻书的手指顿了半秒钟之外,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我昨天听司机老杨说,说我刚走的那年,他生病了……”
“创伤后应激障碍症。”徐鑫瑞补充道。
苏语曼不懂他们的专业术语,连声说对。
“病人患了这种病之后,临床表现主要有三种,具体的我可能跟你说不明白,严重的还会伴随抑郁症,不过立轩的病情还没那么严重,我联系了几个心理疾病科的朋友帮他治疗,不到半年就好了。”
“他得病的时候谁都不认识了?”
“这么说不大科学,不过也可以这么解释,他的症状主要表现为人脸识别障碍,不管看谁的脸都是模糊的,除非那个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或者印象深刻,他可能只能辨别出那一两个来。”
“原来如此。”苏语曼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过她猜自己的笑脸一定比哭还难看。
谁都不认识,却唯独还认识何晚晴,原来如此,真相总是来得如此赤裸裸而又血淋淋,苏语曼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要多嘴问一句了。
“那段日子,立轩确实受刺激很大。”徐鑫瑞的视线终于舍得从书上挪开,扬起头来看向苏语曼,透明镜片后的眸子一片静谧。
和昨天老杨一样,虽然嘴上没有明摆着说太难听的话,但苏语曼从他们的语气和眼神中都能看出来他们对自己责怪,如果不是她,司立轩肯定不会得这种听上去就很拗口很复杂的病。
可如果不是这样,司立轩恐怕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了吧。
“我知道了。”苏语曼手指里攥着一张单薄的病历单已经皱巴巴的,可她毫无察觉,“不管怎样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然不知道要排队排到什么时候了。”
“不用客气。”徐鑫瑞又恢复了他惯常的淡然和冷漠,低下头去继续看书,“下次如果再来就提前给我打电话,不过当然,能不来最好,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另一个年纪少长点的老医生出去查房,屋里就剩下两个人,徐鑫瑞只顾着低头看书,仿佛这屋就他一个人,苏语曼只是一团空气。
苏语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煎熬地等了二十多分钟,景烁才带着取下石膏的迟邵阳姗姗来迟。
苏语曼连忙和徐鑫瑞道了声再见,跟着景烁二人匆匆离开了医院。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尤其是对苏语曼这种身体健康,极少生病的人来说,生一次病哪怕是最普遍的头疼脑热都能要了她半条老命。
烧退了感冒却还没好,半休息半工作在家养了足足有一个星期,中间回了一趟颜家,结果好巧不巧颜忠也是重感冒,本来苏语曼都快好了又被传染了。
等一个星期之后再回到公司,刚进办公室坐下白修煜就来了,苏语曼忘了锁门,他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破天荒没跟着他的小助理。
“听说苏总最近凤体欠安,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不再多休息几天,反正又没人敢扣你工资。”白修煜一进门就不凉不热地说。
苏语曼头都没抬扔了一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说苏总,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你看看你对别的艺人,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怎么一到我这儿就变味了?”白修煜是骂也骂不得,打就更不可能了,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无可奈何。
“其他艺人可都比你听话。”苏语曼抬眼一瞥,转眼又开始忙自己的。
白修煜怎么说也是天王级别的人物,回回在苏语曼这受冷遇,却回回都不适应,向来都只有别人看他白修煜脸色的份儿,无奈这次有任务在身,不然他早就摔门走人了!
忽然听得一阵叮铃哐啷响,苏语曼抬头一看,白修煜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扔在她会客用的茶几上。
定睛仔细一瞧,上面写着的都是各类牌子的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