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呈这才乖乖地点了点头,是怎么都不愿意松开程柯了,就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由着他抱着自己朝着医院外头礼品店走去。
而病房里头,气氛依旧不好。
端凝声嘶力竭地吼出先前的那一句之后,就直接蹲在左婵的面前,将脸伏在了她的膝盖上。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三十岁了,你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好起来?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说话?绍华心理压力这么大,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你,他身体这么不好,难道要等到有一天,连他都不在了,你才会醒么?言初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婵!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家都在了啊!大家都在了!”
端凝说着说着……就已经泣不成声,嗓子因为先前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唤,撕裂般的疼痛难忍。
绍华不做声,坐在病床上,消瘦的身形说不出的苍凉,听了端凝这些话,又何尝不是一锤一锤地撞在他的心上。
是啊。连言初都回来了,她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家都在了,她为什么不在呢?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去,只有端凝轻轻抽泣的声音。
温言初想要安慰端凝一下,想和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急,慢慢来,左婵今天既然已经开口了,自然以后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只是温言初还来不及出声劝慰这些。
左婵那沙哑得如同拉锯一般的声音,又缓慢地响起,“大家都在了,我的芊芊去了哪里呢……我的芊芊为什么不在,我的芊芊为什么就回不来了……我的女儿啊,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心尖肉,我的命根子……她为什么,就不在了呢……”
伴随着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原本干涸的眼眶,终于有了液体充盈,像是所有被封闭起来的情绪,被封闭起来的感官,就那么一瞬间涌然而至,左婵心里头顿时痛如刀绞。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噼里啪啦的眼泪,就那么从她眼中滴落,砸到手背上。
沙哑的嗓音先是发出了小声的哭声,再然后,就是再也无法控制的嚎啕大哭……
像是要将这么长时间来积压封闭起来了的情绪,一起倾泻而出一样,再也无法克制。
这样杜鹃啼血一般的悲泣,让在场的人,都是心头一紧,就连站在门外的邵翎溪,此刻都是眉头紧皱,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用力咬着,但是眼眶里还是积满了液体慢慢滑落出来。
绍华坐在病床上,连心尖都在颤抖着,是心疼,是庆幸,是难过,是悲怆。
心疼的是她此刻这样的悲泣,庆幸的是她终于是尽情宣泄心中情绪了,心理医生说,哪怕能哭出来,喊出来,哪怕是去摔东西砸东西,起码是宣泄了心中的情绪,这就是好事,能不继续封闭就是好事。
但难过的是,尽管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心中的那道伤疤,也一丝一毫都没有痊愈过,依旧是会让她痛得眼中流着泪心中滴着血。
温言初一直默默地流着泪,她看向病床上的绍华,就看到了他眼中深沉深刻的疼痛,他的眼中还布满着充血发红的血丝,虽然容颜依旧英俊,但是比起程柯,绍华憔悴得更多。
左婵哭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抬起一只手,无力地锤着自己的胸口,终于是转眸看向了绍华,看着这个已经憔悴虚弱得不成样子的男人,她轻轻抿了抿唇,终是哑声说道,“当初……你就应该让我去死的,我也就不会……不会把你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