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贵的驼绒地毯上,一盆精铜材质的香薰炉放置在房间的正中央。
袅袅的轻烟慢慢在空中晕染飘散,变幻成各种各样的形态。
穿着一身素衣的萨拉丁,正坐在房间的正中央,对满堂的学生们说道:“真主既是唯一的,也是多样的;既是有形的,又是无形的。他虽无所不能,但却谦逊有礼。”
有人说道:“哈里发,大阿甸曾经告诫我们,妄议真主是不敬的大罪。”
萨拉丁笑了:“真理不会因为诡辩而变得虚假,真神也不会因为谈论而变得虚妄。禁止别人谈论真主的人,本身就对真主抱持着动摇的信仰。如果真的是真主的信徒,又何惧悠悠之口呢?”
“我们真正应当小心的,是那些假借真主之名,却行着攫利之事的恶徒。”萨拉丁慢慢说道:“那些高塔中的布道之人,本应宣讲真义,教化民众。但是,他们却故意曲解经文,用那些艰涩难懂、玄之又玄的解答,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堵塞信徒的视听。”
“无论他是商贩走卒,还是王室勋贵,每个人都应该有着接近真主的机会。记住我的话,当你们面对那些不识字的人,那么就用简单易懂的典故和故事,来教导他们真主的伟大;如果他们是知识渊博之人,就用经义来与他们交流。”
又有人问道:“哈里发,信徒们常常会担心自己的声音无法传达到真主的耳中,又会抱怨为何真主没有回应他们的请求。”
萨拉丁说道:“真主并不会对每一位信徒有求必应……我们每个人的过去、现在、将来就像是一条长长的丝线。当丝线缠绕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团乱麻,真主要做的就是整理并打开所有线结,确保每一根线都按照既定的方向走到终点……”
“那么,凡人的丝线由真主操控,那么真主的丝线呢?他的命运又有谁来掌控?”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所有人看向说话者——一位将全身上下遮蔽在黑色披风之下,只露出一张苍白面孔的年轻人。
“住嘴!你这亵渎真主的恶徒!”
“我们应该去找卫兵,把他扔进监狱!”
“这些恶毒的言语,是世间最大的罪!”
面对这些责难,年轻人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继续问道:“是谁给予了真主整理命运之线的工作?这些线是谁制作的?它们的方向是谁确定的?”
萨拉丁看着年轻人,无奈的说道:“喉骨,坐下吧。”
喉骨轻轻一笑,没有再说话。
萨拉丁继续讲经,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半个小时后,讲经结束。
萨拉丁布置了下一期的讲经之题,随即宣布了下课。
很快,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萨拉丁和喉骨两人。
萨拉丁挥手喝退了走进门的卫兵,示意喉骨坐到前面来。
看着喉骨大喇喇的坐在自己面前,萨拉丁开口说道:“听了我七天的课,你有何感觉?”
喉骨用着嘲讽的语气对萨拉丁说道:“连续七天,对着一群猪讲经,在耐心这一点上,我真的很佩服你。”
萨拉丁轻声说道:“前面的六天,你都一直保持沉默,为何今天突然开口相问?”
“听了六天,我知道,从你的讲经中已经不可能得到我要的答案了。”喉骨盯着萨拉丁的眼睛:“我必须当面问你。”
“如果是你刚才问的问题,那么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答案……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