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孜濯下颌轻扬,仔细看了宋阳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只是点了点头,送上一个只属于礼貌的微笑。那晚在红瑶‘一飞冲天’之后,她又恢复了平静。开心过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或许等有天,景泰死在她的面前,她才会从此欢笑吧…
众志成城,天下人合力之下,终于打了大胜仗,吓得天狗吐出太阳落荒而逃,中土四处欢呼洋溢,齐尚也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他的功夫不错,手劲也不小,铜盆都被他敲漏了。单看那副得意神情,不似光出去敲盆,更像是跟天狗打了一架、而且大获全胜似的。
‘天亮’后队伍再度启程,一切都还是老样子,行进速度总也提不起来,一路上与武夷卫的暗战不停,宋阳既是猎人,又何尝不是猎物,只不过他这头恶兽太凶猛,靠着紧随使团的密探力量,没办法把他拿下罢了。
而武夷卫现在的主要精力,都被帛先生牵扯了过去,对使团的侦查始终没能在增派精兵……或许是因为缠斗不休,时时刻刻都在绷紧着一根弦,所以时间也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里,使团又向北行进了月余,终于接近大燕边疆,距离草原不远了。
使团入境后,一直贴在大燕西陲前行,所过之处大都是荒乡僻壤,不曾经过燕京睛城,不久后的出关也不是偏于东北方的著名要塞燕云城。
这一片边疆地势相对开阔,不存清晰国界,大燕和犬戎在这里纠缠多年,时时都会爆发冲突,双方势力也成犬牙交错。常年战乱不休,荒凉可想而知,但还是有人、有村落…此间住民活得小心翼翼,见到有大队人马经过,远远就躲开了,家家关门闭户,连探头张望都不敢,生怕会惹来无妄之灾。民生艰难,可还是苦苦坚持,相比自然万物,人最脆弱,但也最最坚韧,再恶劣的环境,只要扎了根便能活下去的。其实边民不知道,他们托了使团的福气……南理使团过境,大国都讲个面子,最近这段时间,草原的狼卒停止了对燕境的滋扰,难得让大家过了一段安稳曰子。
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像样的驿馆供使团安歇,晚上只能驻扎于村落,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周遭大片旷野,地广人稀,密探们失去了掩藏的屏障,难以靠近使团,可以行进至此,虽然仍是大燕境内,但武夷卫对使团的调查,已经不得不停止了。
再走三天,队伍停止了行程,他们已经抵达边界,燕人不能在向前,对面犬戎传来消息,接待使团的队伍正在赶来,只待明天交接完毕,使团就算离开了大燕,正式进入犬戎疆域。
至此,大燕之行总算告以段落,一路惊险不断,但并没有太多损失。当晚邱大人还专门找到宋阳、罗冠等人奉上谢辞,说若是没有常春侯护佑,使团早就完了,根本坚持不到边界。
宋阳不是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二百五,闻言摇头苦笑:“我哪里能受这份谢意,燕国密探找来找去,还不是为了找我,若没有我,大家都不会有危险。”
对此邱大人用力摇头:“我仔细想过,我们被密探盯上的源头,还是红瑶城燕兵叛乱…若不是你劝退叛军,又哪轮得到后面的密探,咱们早就在乱军中丧命了,此事邱某人一定上书朝廷,为大人表功。”
宋阳一个劲地摆手谢绝,表功实在不需要了,现在自己老丈人都帮着朝廷来赚封邑的银子,宋阳可不指望朝廷还能对他有什么像样的嘉奖……还不等犬戎人来到,就在当天夜里,使团营地中就有客人到访:谢大人门下的一只小狗。
进入营地,小狗先找到了谢孜濯,密谈不久,谢孜濯就把宋阳请来了,直接说道:“家门有难,盼你援手。”
罕见的,瓷娃娃眉宇间凝结了一丝焦急。宋阳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帮忙没问题,谢门走狗有事我一定会管。”
谢孜濯对小狗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来说,后者则打开随身行囊,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金砖:“侯爷请先看过这块金子…千万小心,它有古怪的。”
宋阳比着小狗可小心多了,特意带上百毒不侵的鳞皮手套,把金子拿到手中,稍稍打量一阵,眼角轻轻一跳,仿佛发现了什么,而后嗅了嗅味道,还嫌不够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品尝过味道,又将其平举与双目齐高,借着灯火不停调整角度,仔细观察金砖的颜色,最后才放下来,对小狗道:“到底怎么回事?”
出事的是帛夫人和谭归德。
两个反贼头子带了百多人悄然进山,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藏金地点,挖开泥土一开,一箱箱金子码放整齐,老帅的眼睛都被耀花了,笑得合不拢嘴,一声令下儿郎们就忙碌了起来。
搬金的搬金、伐木的伐木,值得一提的是,这么值钱的东西,装运的箱子却实在不怎么样,这才埋入土中没多长时间,就都已经腐朽发糟,稍一用力就散碎掉。不过反贼们无所谓的,这些箱子本来也用不上,他们随身都带着结实绳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