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役听见李曦这么问,当下看李曦的眼光就有些诡异了,看那意思,倒好像是想问李曦一句,你上没上过学呀!
不过他自然不敢把这个话问出口来,因此当下便只好耐心的跟李曦解释,道:“做官呀,这学里的不少学子都是带着官来读书的,读书读腻了就回去做官,偶尔来听一堂课就是,博士大人们也都是向来便不会留难的。这边毛诗博士还是好的,您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春秋左氏传那里,那里好歹只剩下十个人左右会来听授课……”
李曦闻言不由得拍拍脑袋,点了点头,心想也是,能有资格到这国子学里来读书的,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高官的子孙,他们都是可以不必参加科考的,直接恩荫即可做官,倒是没必要在这些枯腐的学问上下什么功夫。
只是……这跟后世里大学逃课也太像了吧?好歹你也是顶着大唐第一学府的名头啊!
****************************************************************************上午时候,李曦顺利的入了学,然后便坐在教室里认真地听课。
对天发誓,他是真的想认真听课的,可是……听不懂。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听不懂,毕竟前世里也是大学毕业的,虽然文学水平不怎么高,但到底也是无数的大家名篇熏陶过,所以很多东西还是可以似懂非懂的。
而且此前在周邛那里拜师学字的时候,周邛也时常的会提到一些诗经啊周易之类的学问,李曦虽听不大懂,却好歹也是粗粗的有所了解了。
可是要认真说起来,毕竟那个闲谈时的涉及,与此时坐在教室里听一个官居正五品的国子学博士给你讲课,那涉及的深度可是截然不同的,换句话来说,博士后导师肯定是很厉害的,但是你让一个小学生去听他讲课,估计十有八九是个听不懂的结局。而眼下,李曦觉得相对于国子学的这些学子们来说,自己确实是个小学生。
国子学内是上午下午各有一堂课,每堂课一个时辰,上午那一堂课会有博士或者助教、直讲等人来给学子们上课,下午则是自习时间,可以自由的温习功课,或者是练字等等,当然,你要逃课,只需要去跟博士打个招呼即可,方便得很。
李曦来的时候上午的课已经上了近半,于是他就老老实实的在教室里坐到上午课结束,而教室里多了一个人来,那位博士也是毫不在意,该怎么讲就怎么讲自己的,下了课也是直接扭头就走,颇有些后世里大学教授的姿态。
而且面对李曦这么一个新来的学生,这班里剩下的三十来个学生居然也没人会过来搭理,他们之中颇有些彼此相熟的,下了课便是三五成群地谈笑着走出教室各自回家,混没人在意角落里坐着一个新生——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成方圆,却又分明冷漠。
这让李曦颇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不过想想也对。能在这里读书的,可没有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不得都是家中极有教养的,像后世里那种发现一个转校生就无比好奇的事情,发生的几率倒是不大,而且据李逸风的调查,这班里的学生,似乎只是只比自己小一岁而已,也就是说,大家都已经很成熟了,不会再做某些幼稚的事情了。
而且这种相对冷漠的环境对于眼下的李曦来说,倒也还算对胃口。
于是等到学子们三三两两的出了教室,李曦便也把自己的纸墨笔砚都收拾起来装进书囊,然后背着书囊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此时的国子学门口便比后世里周末时的大学门口也查不到哪里去,此时此地虽然没有宝马奔驰,却入眼皆是奢华的马车一辆辆等在门口,学子们出了大门之后三三两两地拱手道别,然后便各自上了马车,马蹄得得声中,缓缓地离开。
李曦下意识的拍拍眉头,也走出大门来到自家的马车前,跨步上车之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四周各式各样的马车缓缓驶动,最后才摆摆手,道:“走吧,回家。”
就在马车缓缓地驶出国子学门口这个大停车场的时候,李曦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那是两个女子的对话,似乎就在不远处的某辆马车上——“公子公子,今天那个李曦来入学了没?”
“来了呀,我还偷偷看他了呢,不过他没发现,嘻……”
李曦打了个激灵,悄悄地掀开车帘子往外看,马车正缓缓地跑起来,还不等李曦找到那声音的来处,那声音便已经渐行渐远,一点一点的变小,直到最终消失。
“哇,拿他长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老爷说的那么厉害?”
“厉不厉害的,我只偷偷看了几眼,哪里看得出来!唔,要说长相么,倒还不算难看,不过呢,有点傻乎乎的,估计父……老爷那都是信口胡说啦,天底下的才子咱们见了多少了,李曦就算是再厉害,还能比他们厉害到哪里去……”
李曦下意识的拍拍额头,唐朝时候非常流行女扮男装这个他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就在蜀州那等地方就有不少女子热于此道,婠儿不是也办过嘛,更何况是在大唐的燕京,这里的贵族女子极多,此风自然也就欲炽。
可问题是,这女子女扮男装之后,还能混到国子学里去听课,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而她女扮男装之后能进入国子学听课,偏偏还对自己很了解,知道自己就在这几天里就要来报道入学,甚至听她的口气,她家里的那位老爷还夸过自己,赞誉很高……这,会是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