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
纤言想起了自己七八岁的时候。
那时的她刚离开斯陶洛德领地没多久,来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很yin暗的环境里。身边无时无刻地围着一群面无表情的人,他们总是穿着圣袍,念着圣歌,并谈论着自己。
像谈论着一件商品那样,谈论着自己。
从元素的相xing到技巧的克制,他们每天都会灌输给纤言很多东西。
没有“你必须这么做”的命令语气,也没有“你可能会适合”的揣摩心理。
给纤言一种,莫名其妙却又合情合理的感觉。
因为这一切明明没有经过自己的jing打细算,却从没做过无用功。几乎带着“跳跃”的xing质,纤言经历着别人要花很久时间才能完成的“人生”。
让她毫无实感的,做着只有自己才能胜任的,“自己”。
所以,在还能回忆起来的记忆里,自己第一次哭出来,是在到了教会之后的第二年。
冬,雪夜。
刚好是纤言通过了魔术师的审核的那天。
她缩在床上,躲在毛毯的庇护之下,想起了父母。
由于离开家时的她还不会使用“速写魔法”,所以,她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回想父母的相貌。
凭借着自己那模糊不堪的童年记忆。
因此没多久,她的眼泪落在了那折she着光线的魔法成像之上。<意盎然的残缺画面。
画面上的纤言笑着,笑的非常灿烂;画面外的纤言却哭着,哭的毫无自觉。
而当她注意到,自己没办法将父母的相貌回想起来时,她才哭出声来。
抛开了父母对自己的叮嘱,扔掉了“老师们”对自己的教导,纤言紧紧地抓着身上的毛毯,轻轻地哭着。
就像是确定了“哪怕自己哭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安慰自己”这个事实一样,没有丝毫侥幸心理。
纤言没办法相信其他人的原因,是因为其他人总是无时无刻的,在面对着自己时的言行举止里,不停地暗示着自己:
“你是最强的。”
但是,她并不这样觉得。相反,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弱小。
这份弱小,不仅仅是表现在自己当前的实力上,更为深层的,是体现在自己的心灵中。
只不过同时她也明白,在她所能触碰到的世界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和自己相同的人。也就是说,有着能在“这种时候”忍受“孤单”资格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是因为,纤言知道自己的天赋,知道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能达到的成就。
她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价值。
因此,纤言是矛盾的。这就像她明知道不会有人来安慰自己,却依然哭了出来一样。她明明不想把自己当做“大小姐”来看待,却又被无名的“现实”压迫着,做出了符合“大小姐”身份的选择。
所以,她才无法反驳伊诺。
——须臾。
空间里的气氛谈不上僵持。
伊诺的哭声并不大,却像是有着高杀伤力的武器一样,刺激着纤言的神经。
于是纤言扭过脸,带着一丝不安,看了看身旁的夜秋语。
就算非得选择一个词去描述,唯一符合要求的“诧异”在此时也显得相当笼统。
夜秋语脸上的表情相当的jing彩。
一边是自责,一边是不甘;懊悔感在上,负罪感在下;质疑着的同时,却又明白着之所以会造就当前现实的真正原因。
还差一点,夜秋语就真的犹豫了起来。
“阿九,别怕,”比起纤言对自己身份上的顿感,夜秋语在短暂的yin晴之后,立即作出了选择,“姐姐在这呢。”
她轻轻地摸了摸伊诺的长发,轻声安慰道。
——像是怕弄坏了她一样。
“怎……怎么可能……”由于气管的小幅度肿胀,伊诺无法保持平稳的呼吸,“我如果……如果连这个都没了……那……那就……”
“阿九。”没等她说完,夜秋语就立即抱住了她,试图用紧贴着的身体减轻伊诺的颤抖,“没事的,不就是个破上帝视角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让纤言突然有种“眼前的人,原来一直都是如此陌生”的奇怪感觉。
“但……但是……”无法寻找到合适的借口去说服自己,伊诺的眼泪依然不停地向下流着。
“阿九可是有着比上帝视角厉害几百倍的能力的哦。”夜秋语说这番话时,连一点犹豫的痕迹都没有。
由这份毋庸置疑所致,厨房里的哭声立即突兀地中断了。
“……真的吗?”调整好呼吸之后,伊诺问道。
“真的啦,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夜秋语拍了拍以后的后背说。
“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现在不是正准备告诉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