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子这会儿冷静了许多,也不再颤抖了,冷笑一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们两个真的会向师父禀报是我们三个一起抓住的草木之精吗?”
那谭师兄道:“这是当然的了,难道师弟还信不过我们两个做师兄的吗?你是多心了,一定是听见刚才我们说起要师父的奖赏的时候没问你对不对,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虽然平时让你多做了一些事情,但这也是做师兄的历练师弟,真到了关键时候,怎么会忘记师弟你的好处呢!”
那瘦子哈哈大笑,道:“谭师兄,到了关键时候,你们当然是从来不忘记我这个做师弟的。之前抓这草木之精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你们想起了我,所以才让着草木之精射了我一箭吗?如果不是我反应快,那一箭偏了几分的话,只怕就不会只是蹭破我一点儿皮了吧!”
当初这两人的确是想借兰迁的建木箭杀了这瘦子,好独占捕获草木之精的功劳,只是不想这瘦子竟大难不死,还被他识破起了疑心。那谭师兄还想解释,一旁一直没开口的陈师兄突然冷冷插口道:“跟他废什么话!姓池的,明白告诉你,我们两个就是想要弄死你,独占这草木之精,你能怎么样吧!”
这陈师兄开口挑破一切,显然是懒得啰嗦了,语气之霸道让那瘦子忍不住浑身一颤,他喉咙一动,想咽口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发现嘴巴干涩无比,便道:“姓陈的,你总算把实话说出来了。只是你们别忘了。你们跟从的二师兄已经死在率意山了,我跟的可是三师兄。若是被他知道了我死在你们手上。三师兄会放过你们吗?”
那陈师兄一翻白眼,道:“那就让你死得无声无息,不让三师兄知道就是了!”
那瘦子忽然松了口气,道:“嘿,这恐怕就由不得两位师兄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体内除了有师父种下的蛊虫之外,还有三师兄种下的一种特别的蛊虫。为什么说这蛊虫特别呢?因为若是我死了。那蛊虫就会立即离体飞回三师兄那里。三师兄以特殊秘法可以从那蛊虫里得知我经历的一切。”
那瘦子突然说出这番话,不由地让那陈师兄和谭师兄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都在怀疑这瘦子说的是不是真话。那瘦子见状,又道:“你们也不用想着一把火烧了我,连同那蛊虫一起烧死。这蛊虫无影无形,修为不足,极难察觉。嘿,你们若是不信,不妨好好想想。三师兄平时的为人,或许能让你们想得更明白一些。”
谭、陈二人一听这话,脸上都现出犹豫之色。那瘦子说的的确不假,在白琅山谁不知三师兄城府最深,举止诡异,得了师父蛊虫之术的真传。要说他暗中另外在他手下的那些弟子体内种蛊虫,那是绝对有可能的。只是那蛊虫有没有这瘦子说的这么神奇,可就不一定了。他二人心知,这极有可能是这瘦子为了活命编出的瞎话。但抵不过万一是真的呢?以三师兄的个性,倒是未必在乎这瘦子的一条臭命,而在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若是向他们报复起来,二师兄已死。自己两人可没了庇护啊!
瘦子见两人犹豫之色越来越重,心知计谋得逞。不觉捏住兰迁的手也松了些,要是不小心真捏死了兰迁,他可就真没活路了。他生怕两人多想,找到自己话中的破绽,又继续道:“其实身为白琅山的弟子,早有这份觉悟。如果是我得了机会,一定也会杀两位师兄,独占这份功劳,所以我并不怪你们。眼下咱们还不到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时候,只要你们两位不抢占我抓住这草木之精的功劳,哪怕多分一些奖赏,做师弟的也认了。
不然的话,那你们就尽管动手,我知道自己是肯定逃不出两位师兄的手心的。但多年修行,虽没有什么大成就,师弟还是自信能够在被你们杀死之前将这草木之精杀了的,到时候你们除了得到三师兄的怒火之外,只怕什么也得不到。你们也不过是比我多活那么几天而已,但三师兄会不会让你们死得那么痛快,可就不一定了,嘿嘿!”
这瘦子又是恐吓,又说出了解决办法,也算是应对得当,应该是想了一路的结果。那谭师兄思索了一会儿,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好好,池师弟真是高明,我们两个今天算是输在你手上了,一切就照你说的办。既然师弟愿意多分出一些功劳,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陈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这谭师兄已经松口,自己这条命就看陈师兄的意思了,那瘦子全神贯注地盯住了那陈师兄。那陈师兄想了想,扫了一眼那瘦子,鼻子冷哼了一声,道:“便宜了他!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此言一出,等于是默认了,那瘦子知道自己终于保住了性命,忍不住松了口气,但他当然不敢真的全部相信,只是把扣住兰迁喉咙的手又松了几分,却是不敢移开的。那谭师兄见他如此小心,笑了一笑,夸道:“佩服,佩服!”说完,就和陈师兄一起转身向前走去。
那瘦子见到两人转身走出几步,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其实他全身已僵硬不堪,扛着兰迁的肩膀更是早酸胀不已,这口心气一松,再也忍不住,当即松口兰迁的喉咙将他移换到了另一个肩膀。他的动作极快,左手刚一离开,右手便往左肩上扣去,而兰迁正好被转过去,这样右手便又扣住兰迁的喉咙。他早已想清楚,这一路哪怕不吃不喝,也是绝对不会松开兰迁的。
“你是什么人!拦住我们的去路想干什么?”
就在那瘦子右手刚刚扣住兰迁喉咙之时,前方的谭师兄忽然暴喝了这一声。前面居然有另外的人埋伏,是想要抢这草木之精吗?瘦子当即就将目光向前方看去,整个心神也移转过去。心念电闪,正盘算若是强敌便让谭陈二人抵挡,自己正好趁机溜走。保住性命不说,还能独占功劳。
他想得挺美。但这一眼看过去,前方乃是一片开阔之地,一眼就看尽了,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修行人拦路。瘦子顿时一惊,心道不好之际,脚下忽然一动,一根黑色长索破土而出。黑色长索如灵蛇一般沿着他的身躯向上游走。速度之快,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将兰迁一下卷住,从他肩头扯走了。
肩头一空,瘦子的第一反应是立即飞速向身后密林跑去,那里面林密草深,十分难行,应该还能为自己夺取一线生机。但一切已经迟了,就在他身形刚一动的时候,身后一股大力撞来。直接将他打在了地上,骨裂之声响起,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那瘦子破口袋一般摔在地上。身体软成泥一般动弹不得,但双手仍奋力抓土,想要爬走逃生。
这时,两道身影飘然而至,一人一脚各自踩住了他一只手,脚上劲力微吐,当即将瘦子双手齐肘踩断。那瘦子剧痛之下,仰头悲号一声,匍匐在地。呻吟不已,竟还没死。
那谭师兄啧啧两声。道:“池师弟,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死。这一份求生之志,真是让做师兄的敬佩啊!”
那瘦子气若游丝,但元神仍旧清明,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你……你们……真……真不怕……不怕三师兄的……蛊……蛊虫吗?”
那陈师兄哼了一声:“你不是说那蛊虫要等你死了才会离体吗?所以刚才我那一击故意没有出全力,留你一口气,这蛊虫不就不会立即离体了吗?”
那谭师兄笑嘻嘻接口道:“蛊虫没有立即离体,三师兄就不会马上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看师弟这样,在这里撑上两天不死应该没问题。这两天时间也足够我们查清楚,三师兄到底有没有在你体内种下那种特别的蛊虫了。若是没有,自然最好;即便真有,我们也会找大师兄收下我们,有大师兄出面,三师兄应该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得罪大师兄吧!池师弟,你说做师兄的说的对不对?”
那瘦子想不到自己的计谋如此轻易就被破解,又气又恨,又吐了几口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极尽怨毒的目光盯着谭、陈二人。那陈师兄毫不在意,谭师兄却俯下身在他肩上拍了拍,露出一脸悲悯之色道:“师弟,你也别怪师兄们心狠手辣,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对付明师弟和李师弟的。我们今天只是依样画葫芦,将你对他们做的事情还给你罢了。
好了,多说无益,谁让我们都是白琅山的弟子呢!嘿嘿,池师弟,那师兄们可就走了!本想多陪你一会儿,但看着你这个样子,师兄实在是心里难过的很,不忍再看不下去了。你可要尽力多撑几天,让那蛊虫尽量晚一些时候离体,多师兄们多争取一些时间,保重!”
说完,这谭师兄再也憋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听他的语气,显然已经完全看破瘦子的谎话了。他笑着站起身和已经扛起兰迁的陈师兄一起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发出极为得意的笑声,再不回头看那瘦子一眼。
那瘦子心中翻涌滔天恨意,却无奈一身法力已经被废,肉身残损只剩下最后残喘之息,淤血闷在胸口,就连想要说话都做不到,只能在心中一边又一遍对谭、陈二人发出最狠毒的诅咒。就在这时候,忽听那边传来一声惊呼:“你是什么人!拦住我们的去路想干什么?”正是那谭师兄的声音。
瘦子浑身剧痛,仇恨迷心,本来已快要昏迷过去了,但一听这声音,元神一清,心道奇怪,这谭师兄刚才就是用这句话蒙骗自己上当的,现在自己已经中了他们的算计,在此等死了,他又喊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只有一个可能,这回是真的有人拦路!
瘦子心中顿时大喜,难道自己诅咒真的这么快就生效了吗?他又不知从哪儿得到一股力量,振作之下,居然被他转动了一下已成一滩烂泥的身子,转过头向叫声来处看去。在地上几片杂草遮挡之下,瘦子看见谭、陈二人就在离自己十几丈远的地方站着,那草木之精仍旧被陈师兄扛着,但是两人都是一动也没动。
瘦子想要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挡住了他们,想要奋力把脑袋抬起来,但不管他如何用力,始终都办不到,他已经没法移动自己的脑袋了。瘦子心中虽极度不甘,但却感觉到自己的元气正如流沙一般从体内倾泻而出,怎么也都摄藏不住。难道真的是至死都不能看见这两个仇人死在自己面前,看不见是谁杀了他们吗?
正当瘦子绝望之际,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那里的半空之中似乎有个身影。定睛一看,果然是有一个黑衣披发之人盘坐半空,就在谭、陈二人前方上空。瘦子顿时大喜,难怪自己看不见是谁拦路,原来那位修行人居然是一位飞天高手,这么说来,对方至少有知道境的修为。
瘦子知道,谭、陈二人都不过是勉强知心小成的境界,对不可能是一位知道境界修士的对。对方既然现身拦住他们,不用想也知道是是为什么,肯定是要抢夺他们手中的草木之精。而修行人既然要做这种事,一定不会留下活口泄密的。这么说来,谭、陈二人是必死无疑了!
报应啊!瘦子激动地几乎落泪,什么时候自己的诅咒那么管用了,若是那修行人早出现一会儿,自己也许就不用死了。但现在一切都晚了,瘦子心中唯一的疑问是,既是飞天高手,在修行界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不知道来的究竟是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