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音响和隔音效果当然谈不上有多好,不时都能听到一些走调到离谱的声音传到街上来,听着这些如同鬼哭狼嚎的嘶吼声,赵邀清丽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是不是唱得很难听?”杨柯笑着问道。
“没有啊,我觉得他们唱得很投入呢。”
杨柯笑了笑,转头看看车窗外,霓虹灯闪烁之下,一个金色的招牌映入了眼帘:金盆洗脚。
拉了拉赵邀,指着被甩到后边的金字招牌让她看了看,赵邀笑着说道:“金先生若是知道这些人这么乱来,怕是会气得跳脚!”
两人说说笑笑间,车子已是开到了常委院门口,下得车来,杨柯嘴角带着笑意,表情却有些呆板的往前走去。见他这副模样,赵邀哪还不清楚这是心中正想着事情呢,连车费都忘记给了。
付完车费,赵邀紧赶几步来到杨柯身边,并不出声打扰,尽管她心中不清楚杨柯到底想起了什么,就这么一直默默的陪着他往家里走去……
其实杨柯在车上和赵邀谈笑之时,悚然惊觉在不知不觉间榕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近几年虽然他也时常回到榕城和赵邀相聚,但却并未如何去注意周边的环境。对比以前的记忆,当时在团委的时候,川南河还只是被初步污染,远未达到如今绿油油反射着七彩光芒的地步,而人们的生活状态和心态。在一些潮流时尚的引导之下,也是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变化着,街上出现了爆炸式头型,少男少女们的牛仔裤也开始用剪刀剪出一个又一个的破洞……盐城仍然爆发出了经济危机,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沿海省市的贪污受贿案件发生率出现了井喷……
杨正和在政务院期间推行的全民教育虽然在持续,投入不小,但似乎所收到的效果极为有限,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政体之内收到一些效果,但这些效果。在大环境和劣根人性的影响之下,很难说能持续多久。要知道,这还是有预见性和针对性的措施,他实在无法想象,在几年之后,那个全民丧失信仰的年代是否真的会来临?
在这样的思考状态之下,杨柯随着赵邀的脚步进了家门,丝毫没注意到赵书记两口子坐沙发上惊讶的望着他,然后对视一眼。轻轻的笑了起来。在他身后,赵邀对着父母挤眉弄眼,伸手指了指杨柯,然后又捂着嘴耸动着肩膀无声的笑了起来。
客厅里。赵长德和沈云仙小声的说着话,赵邀开心的笑着,插了几句嘴,然后沈云仙就瞪了赵邀一眼。嘴巴轻轻撇了撇,显然有些不满意女儿的说辞。
赵邀噘起了小嘴,看了看旁边坐着出神的杨柯。再转过头来,却发现母亲已经拿起了手边的一本书籍在阅读,而父亲则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客厅里陷入了沉静。
赵邀开始泡茶,在茶雾升腾间,思绪也是陷了进去,嘴角偶尔会勾起一抹笑意……沈云仙瞟了女儿一眼,见得对方这模样,又看了看还没回过神来的女婿,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当杨柯思绪拉回来,就发现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怪异,莫非是因为他刚才的出神引起的?应该不至于吧?
“小柯,你刚和小邀又去看房子了?”沈云仙合上书本,轻轻问道。而她这一出声,也将赵长德和赵邀惊醒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岳父岳母对他和赵邀打算在婚后搬出去过二人世界一直有些抵触,他是清楚的。事实上在父母和子女之间,这样的情绪时有发生,不管多开明的父母,面对即将和子女分别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些难舍难离的情绪,赵长德和沈云仙虽然开明,但为人父母,眼看着心爱的女儿没心没肺的抛弃他们准备和女婿一起搬出去住,也是难免会有些失落。
这种相对立的态度,是缘于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爱,但在家庭生活中,却是需要及时沟通的。杨柯在小心的组织着语言,尽量照顾两人的情绪。
“我们是打算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只是一段时间。就咱们家的环境来说,和其他普通的家庭不一样,我们之间不存在沟通和代沟的问题,所以,我们搬出去住,并非是和父母有什么难以解决的矛盾……”
听杨柯说这些话,沈云仙轻轻点点头,自己家庭是个什么相处情况,她自然再清楚不过了,不管是女儿还是女婿,和他们两口子之间都不存在那些问题。年轻人喜欢自由,这些心理她是能理解的,但真正面对的时候,缘于母性,却总是有些拐不过弯来。
“……其实在婚后搬出去住,是我的主意。”杨柯说着话,轻轻握住了赵邀的手,然后面向沈云仙说道:“我爱赵邀,希望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婚姻,而刚结婚的那一段蜜月期,是一个女人最为美好的记忆,我只是希望将来我们老了的时候,赵邀回忆起来,这些最为甜蜜的记忆能是完整的,同时也是独家的记忆……”
沈云仙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示意杨柯继续说下去。杨柯的话语却是让她想起了刚和丈夫结婚之后那段资源匮乏却又甜蜜无比的日子,看了看旁边跃跃欲试的女儿,她突然就觉得或许女儿和女婿搬出去小住一段时间,会更好会更幸福。在这一刻,作为一个过来人,又是母亲的身份,她却是被杨柯说服了。
“……我和赵邀都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对此,我们很感动……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这段时间不会很长,最多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吧。这期间,周六和周日,我们会回来住……”
沈云仙欣慰的笑了起来,然后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丈夫,赵书记则有些不屑的嗤笑一声,显然对于杨柯拿赵邀婚后的生活来做借口打动爱人,让爱人大为满意,这种专门用来哄女人的卑劣说辞他自是能主动过滤的,但在这种冠冕堂皇的甜言蜜语下,涉及宝贝闺女,他却无法出声指责,这就让他心里有些堵,只能对此表示不屑了。
这种让女人百听不厌的话,基本上老少通杀,看看旁边幸福得无边的宝贝闺女和一脸欣慰笑意的爱人就清楚了。这些话语,在当初那个资源匮乏的年代,其实他对沈云仙也没少说,现在让他再讲,还能张嘴就来。当初揭东平比他先认识沈云仙,最终却被他横插一脚抱得美人归,这些性质类似的言语自然功不可没,即便是睿智如沈云仙,在当时也是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的。可笑揭东平到现在还没学会那些不得不说的甜言蜜语,将婚姻生活经营得烂透了。
女婿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天赋的,比当初那蹩脚的情敌揭东平强多了!想到这里,赵书记心中隐约有些自得。尽管都是些几十年的陈年往事,但每每想起当初揭东平拿着黄瓜蔬菜之类的跑过来对沈云仙献殷勤,他心中还是隐约有些不爽。
对揭东平不爽,其实对杨柯也同样有些不爽。从因果轮回的角度来说,老丈人和女婿乃是前世的情敌,最见不得女婿欺负自己宝贝闺女了。而且这小子比他无耻多了,竟然当着他的面哄他老婆和女儿,还让他无从去揭穿这小子的险恶用心。在这一刻,赵长德突然就回想起了当初在医院里,杨柯亲了她女儿还理直气壮的要求赵邀对他负责的情景,相比起来,杨柯当时能说出那样的话,现在说些甜言蜜语来打动家里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倒也不足为怪了……果然是杨正和的种,跟他老子一样无耻!
或许让他们搬出去也好,省得这混小子以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欺负女儿,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