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倒下了。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晨旭的身影,他们在人群中奋力厮杀着,砍倒了一群又一群围上来的士兵。可每当他们砍倒十名士兵,立马又有二十名士兵冲上前来。
这些人仿佛砍之不尽,杀之不竭。
终于,晨旭也倒下了,高举着屠刀倒下了。
他们杀别人,别人也在杀他们。
当易风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时,忽然一阵电流穿过脑海。他下意识地重新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一柄大刀再次冲入了战团。
他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砍,砍,砍……
杀,杀,杀……
此处无人不能砍!此地无人不可杀!
谁敢阻我?谁敢拦我?
什么?神要阻我?那我就杀神!
什么?佛要拦我?那我就杀佛!
易风的刀劈入了一名近前士兵的肩胛骨内,他很清晰地听到了刀锋砍碎骨头的声音。然后,在他的肩胛骨上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只不过这次除了声音十分清晰以外,就连那种骨头碎裂的疼痛感都那么清晰。
不过,当对方的刀抽出去时,他伤口处碎裂的骨头马上奇迹般地愈合起来,仿佛不曾伤过一般。
既然不会伤,又有何碍?既然不会死,又有何惧?
易风杀得很起劲,很痛快,简直酣畅淋漓!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一小时?一天?一月?一年?十年?百年?还是永恒?
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砍坏了多少件兵器。
十把?百把?千把?十万把?百万把?反正这里兵器多的是。
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
百个?千个?万个?百万个?亿万个?还是如恒河之沙已不可数了?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只有不停地劈,不停地砍才能让自己胸中的火焰平熄下来!
他的身上全是血,鲜红鲜红的血!
地上都是血,血流成河已不足形容地上的血量之多。
天上也都是血,血光蔽日也根本无法形容天上的血量之多。
血,火一样的血。
血与火,火与血。
焚身以火!
如果这团火不被熄灭,那熄灭的只有自己的生命。
然而,再怎么杀总有杀累的时候。
易风累了,真的累了。
所以当他把左手中的蛇形剑插入一名士兵的胸口,再转身顺势将右手里的短剑刺入另一名士兵的脖子上以后,十分难得的看了一眼他们的脸庞。
其实,他本不必看的,也不该看的。或许是因为他杀累了,需要别的东西来刺激一下早已麻痹的神经,或许是因为命运注定他要看上这一眼。
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易风顿时不动了,旋即像醒悟了什么似的跪倒在地。
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
什么?
为什么?
竟然是他!
晨旭!晨旭!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就在易风欲哭无泪的时候,对方手中的兵器也顺势插入了易风的胸腹。
然后,他们两个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两个人一起跪了下来,鲜血浸湿了他们身下的泥土。
一粒种子在这片鲜血的浇灌中茁壮生长,它冲破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厚厚泥土,呼吸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最后绽放出妖艳的舞姿。
阿修罗花,战争之花,血腥之花。
当阿修罗花绽放出应有的光辉时,另有两个生命似乎正在悄然结束。
易风,晨旭。
他们缓缓倒在血泊中,耳边的杀喊声依旧,却越来越遥远。
两人的身体在起着明显变化。
他们的身体渐渐缩小,最后成为一个类似胎盘的事物。
然而,生命转轮真的就此停止了么?还是说一轮生命结束了,另一轮新的生命又开始了?
场中杀声依旧,血色依旧。
半空中的血色云团中潜藏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这只眼睛正注视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当“它”看到易风等三人的变化后,似乎变幻出一丝笑意。
这笑容很诡,很邪。</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