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欢又嗅了嗅针尖,才道:“麻痹之毒,中人后人体僵硬,肢体失控而脆弱。”
这意思很明显,中了这毒,容楚并不会显示中毒症状,只会显得僵硬,那么他跌下马就是必然的,而因为中毒肢体脆化,随便一跌就会造成致命伤势。
所有人沉默——太厉害的下毒手法,让人心悸,这下容楚就算真的出事,南齐也很难找到凶手,甚至没有理由去质问怀疑。
“高明!”花寻欢把针小心翼翼收在自己的彩色花包里,拍拍包道,“喂,那位,你反正用不着了,送我了啊。有意见就说声不啊。”
她是对着大燕方向说的,大燕那边人人眼光乱闪,不肯接触她的目光。
倒是沈梦沉笑了笑,对容楚道:“国公,这马是你自南齐骑来的吧?可得好好查查,什么人能够在你的坐骑上下这么细密的手脚呢?”
南齐诸人眼中喷火,却也无可奈何,确实,这马是容楚的,马由容楚护卫看管,并不是大燕赠送给容楚的,此刻要指证大燕也没有理由。
但是昨晚大燕官员提前来接容楚,之后在月华楼饮宴,来来去去人多,也不能说大燕完全没机会下手。
南齐这边陪同出使的一个礼部官员冷冷道,“昨夜人多,马匹栓在后院,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人趁机做些什么事儿。反正在自己地盘上,做什么也方便。”
“那是。”沈梦沉点头,“昨夜人多,来来去去,或者真有人能凭借地盘熟悉,在马棚里把这些细线和毒针都布下?”
南齐官员哑了口——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周七等人却冷笑了一下,这有什么难的?当面布这杀手当然不可能,但是事先准备一个一模一样的马鞍,在昨夜偷偷换掉,这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此时说也无用,没证据。
太史阑原本可以拿到证据,她制住那校尉就可以以人间刺逼他吐真,但她却不想现在揭穿。
何必拆穿,自己毕竟现在在人家地盘上,逼得狗急跳墙大家都没好处。不就是玩阴的?你阴过来我阴过去咯。
“国公,你瞧,”沈梦沉笑道,“你的安危确实是个问题,杀手防不胜防,看来我等为你安排护卫真是做对了。”
众人瞠目看他——沈相您脸皮真厚。
“是极是极!”容楚呵呵一笑,不再理他,伸手召唤太史阑,“你,对,你过来,我瞧你很机灵,就做我近身侍卫吧。”
太史阑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国公。”早已习惯男女主子风格的周七立即道,“小傅虽然聪明,但天生聋哑,性子又暴,不服管束,属下还没调教好,可不敢拨到您身边伺候。”
“你调教不来我亲自调教便是。”容楚对太史阑一喝,“过来!”
太史阑自顾自上马。
容楚面子下不来,一步跳过去,拉着她就往下扯,太史阑看也不看回身就是一拳,打在容楚胸膛上砰地一声,容楚大怒,也一拳击中她胸口……
然后两人就扭打起来了……
然后大燕官员就张嘴吃风了……
然后两人打着打着,其余护卫就来拉架,有意无意,把大燕这边紧紧贴过来护卫的队伍都挤到一边,不少大燕士兵还挨了一拳半脚。
等他们翻翻滚滚打完,四面清场,连带沈梦沉在内,所有大燕官员都被迫远远避开。人群窜来窜去,大燕官员躲在一边一边看热闹一边摇头咋舌,无法想象堂堂南齐王公竟然会当着异国官员的面和自己的护卫扭打成一团,这脸面也不要了么?
周七淡定地解释,“我家国公特别平易近人。”
打完了的容楚拍拍衣裳上的灰,强硬地拎着太史阑,扔到自己旁边的马上,又命给自己的马换了马鞍,才胜利地转头,问沈梦沉,“沈相,可以出发了么?”
大燕官员嘘声低低——不就在等你打完么?
相比其他人的震惊不屑,沈梦沉倒是当真宰相城府,从头到尾就没有惊异之色,听见这一句也不过一笑,“好极,想来我国礼部也已经等了很久了。”
当下文官上轿武官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出发,容楚刚刚上马,忽然惊叫。
众人吓了一跳,以为这回马鞍又有事,谁知他老人家轻轻松松从马上跳下,怒道:“这什么烂马鞍!坐着太不舒服!本国公腰不好你们不知道?这样的马鞍一坐就腰痛,等下一路颠过去,到了地头见了贵国皇帝却不能弯腰施礼,这多失礼?不行,这事关系国体,必须换,立即换!”
“是!”周七立即大声道,“不过属下这里已经没有备用的马鞍,是否可以在附近购买?”
“本地购买的能信吗?”容楚怒道,“刚才那马鞍你又不是没瞧见!这要再来根针,我小命没了不要紧,岂不是害燕国担上暗害南齐来使的罪名?这万万使不得!”
“这个……”周七眼神瞟向大燕官员,“我家国公没马鞍就不能上马,不能上马便不能出发,不能出发就不能按时抵达燕京,不能按时抵达燕京就会误了贵国官员向皇帝回复的时辰,误了时辰……嗯。”